裴夫人说得很认真,微蹙的眉头上写着‘规矩’两个字,且不容改变。
突然被要求和裴致远分开,令宋安阳不太满意,诧异的盯着裴夫人,沉了沉眼皮,有些紧张的回了句:“致远还小,我和裴钺的意思都是满两……”
“这是你的意思吧。”
宋安阳想说服裴夫人,不希望他提这种和孩子分开的事儿。
可是她的话还没说完,裴夫人便冷冷的打断。
裴钺的意思?
裴钺向来不喜欢小孩,怎么可能提出把孩子留在身边到两岁。
被裴夫人一句戳中,宋安阳的面色蓦然涨得通红。
宋安阳红了脸,裴夫人则在这时伸手牵起宋安阳的手,轻笑着继续道:“我也不是想为难你,但你总不想,把孩子都教成像你这样的……腼腆吧。”
语毕,裴夫人侧头盯着宋安阳。
话已经说到这种份上,意思已然明显。
无非是告诉宋安阳,她们裴家的人和她宋家的不一样。
气氛骤然变得谧静。
宋安阳觉得她像是被什么掐住了喉咙,怔怔的盯着裴夫人,半响都吐不出句话。
她不想和她宝宝分开,想一直带在身边。
她喜欢裴钺闲时裴钺陪着她和致远时,致远那无法无天的模样儿,亦喜欢看到裴钺明明恼火,最后却只能拍拍孩子的屁股算是了事。
这一切,就像血液,慢慢的淹入身体,深入骨髓,透过皮肤,适应后,再也离不开。
宋安阳不回话,裴夫人则轻叹了口气儿,还想再多提一句,却注意到不远处的裴钺走近,立即收敛住想说的话,蹲下身采了朵丁香,交到宋安阳手中。
“有些花,培育时间短,但成活时间和观赏率倒是挺高。”
说罢,裴夫人又蹲下身,继续采第二朵花。
宋安阳接稳裴夫人采的花,怔怔盯着裴夫人还在采花的样子,嘴角虽勾着笑,但心情却不怎么美丽。
她不知道裴致远的事儿最终会是什么结果,但她明白,这些必当又是一场家庭内战矛盾。
采完花回来,裴夫人开始插花,一朵一朵,慢条斯理的整理得极好。
插完一个花瓶后,裴夫人突然开口问了句:“你平时除了吃和睡,什么都不会吧。”按理说,两人关着房门在卧房里的事儿,不应该外传。
可偏偏,裴夫人在宋安阳和裴钺身边按排了人,宋安阳的一举一动,都在裴夫人的监视中。
突然被问这个,宋安阳怔了怔神。
虽说她不能否认,他跟在裴钺身边的时候,大部分时间都这么过的,因为她根本没什么事能做。
可是她不明白,为什么裴夫人要把这件事儿拿出来问。
宋安阳没立即回话,裴夫人突然转身,盯着宋安阳上下打量了眼后,才开口发出质疑道:“小钺怎么会选到你。”
其实这个问题是埋在裴夫人心里很久的问题,她至令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小钺选到念卿的女儿。
说是缘分,依她而言,更像是仇恨。
蓝念卿想回来,想夺走她的一切,甚至包括她的儿子。
裴夫人的问话,让宋安阳面色涨红,笑容变得尴尬极了。
她觉得裴夫人说得话有些伤人,站在原地犹豫了半天,突然压低声,态度不再谦顺的反问了句:“妈,您说了这么多,无非是对我不满意,拐弯抹角的说,您不觉得累吗?”
她不管裴夫人想说什么,想表达什么,只是听出了裴夫人针对她的意思,就直接问出来。
不断的质疑,不如一次性把话说清楚。
被宋安阳挑明了质问,裴夫人有些错愕,停下正在插花的动作,转头看向下笔直的站在她身后的宋安阳,脸色蓦地一沉。
扔下花,没与宋安阳争吵便直接离开。
不仅仅是不屑,而是因为裴夫人真的生气了。
裴夫人生气的离开,留下宋安阳还站在原地,至于其它人,则都看了看宋安阳,没敢多做理会的,去做她们自己的事儿。
这位少夫人,说话冲了点,儿媳和婆婆说话时,应该保持说话语气顺和。
现在两人之间聊天成样,以后的婆媳关系必定僵硬。
裴夫人走了,宋安阳也没什么好多做停留的,同样转身离开。
心情却怎么也不顺。
裴政宗夫妻住的宅子太大,宋安阳离开裴夫人的插花间,走了半天才勉强找到了方向感。
要找裴钺,虽然不难,但需要走不少路。
被人领着才找到裴钺,宋安阳心情才算是得到复,但因为裴钺正在和裴政宗讲商业公事,宋安阳便一直在书房外头等着。
等了近两个小时,宋安阳才感觉到裴钺出来。
忙站直身,提了提精神。
里头开门的是裴政宗。
裴政宗刚开门就瞅见宋安阳满脸期待的在等人,微微一怔,倏而轻笑着让开,对于这对小夫妻腻味,他很欣慰。
裴政宗让开,裴钺便站在他的身后,笔直挺拔的身影,令宋安阳面色微怔,正要开口说话,却将目光转向裴政宗,礼貌的喊了声:“爸。”
被喊了声,裴政宗提声郎笑了两声,连连应了两句‘好’,这才提步离开。
裴政宗离开,宋安阳便提步走到裴钺跟前,正要开口说话。
裴钺倒先开口问了句:“不是去插花了?”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
裴钺问,宋安阳忙摇了摇头,回了句:“妈她插花插到一半有些恼怒,所以就先走了。”
自然,插花的事儿就没再进和。
宋安阳解释,裴钺微微蹙起眉头,正要开口问话。
宋安阳却又道:“妈的说他希望致远和我们分开住,是你们裴家的规矩。”
为这事儿,宋安阳的心里非常不安、不舍得。
裴钺见宋安阳提及孩子的问题,面色微怔,笑着回了句:“她长期住在瑞士,没时间管你。”
说罢,他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宽慰她。
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必竟相搁太远,他的父母也没有能力管。
裴钺回了话,宋安阳虽想相信,却依旧担忧,抬眸盯着裴钺须臾,又沉寂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