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德海心里一惊,连忙吩咐人搬了椅子过来。
郑贤妃眼眶微微泛红,揉了揉酸痛的膝盖,柔声道:“谢皇上。”
张德海服侍这么多年,是个懂得看眼色的奴才,猜测两位主子肯定有话说,便挥退了在场的宫女,轻轻的出去带上了门。
偌大的宫殿里,只剩下两个人,殷擎天眸色变得幽深,看了一眼对面脸色苍白的女人,抿嘴道:“如果是为了安平的事情,就不用说了!”
宽敞的宫殿,他的声音格外清晰,没有丝毫的感情可言。
郑贤妃早就猜到了他的态度,可是真正听到他的冷漠,心里止不住的难受,泪如雨下:“皇上,蕊儿好可怜,她没了清白的身子,现在连唯一自豪的脸都让厉王妃给毁了,这让她后半生可怎么办?还有哪个公子愿意娶这样的公主?”
她擦拭着眼睛的泪水,想到女儿的未来,心里越发的恨。
“公主?你也知道她是个公主,这么多年来任性妄为,哪有一点公主的样子?”殷擎天想到那个不争气的女儿,心里便一阵烦躁,他靠在龙椅上,眼里弥漫着一层看不清的黑色。
“臣妾知道这些年教导不力,但是她是我们的女儿,希望皇上可有为蕊儿做主,严惩凶手!”郑贤妃声音带着恳求,眸中划过一丝狠戾。
夜色如墨,就像一张大网将整个世界都笼罩住。
殷擎天看着对面女人执着的眼神,心里没有丝毫的松动,他开口道:“是她先动的手,如果当时不是厉璟昶夫妻赶到,恐怕死的那个是慕昭,安平是朕的女儿,但是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她身为公主没有一丝的宽容之心,满心的狠毒,这次就当学到了教训,以后就能安分一点了,也不见得是件坏事!”
他的声音深沉,透着一股无所谓,仿佛说的这件事和他没有任何关系,贤妃心里止不住的发冷。
“皇上不是讨厌秦云锦吗?”殷擎天还是皇子之时,她便是以同房丫头的身份陪着他,这些年度过风风雨雨,唯有她一人走到了今天,她极其懂得权衡,今日她来这里,也知道厉璟昶对他王妃的在意,这个掌管着东临一半兵力的男人,她知道皇上是不会轻易得罪的,但是慕昭不同,秦云锦当年做的事情,她一清二楚,自然知道皇上对她的厌恶排斥,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她不信皇上会轻易放过!
殷擎天眸子动了动,眼里闪过一丝晦暗,黑沉的目光落在郑贤妃身上:“那是朕的事情,贤妃,不要以为你跟朕时间长,便忘记了自己的身份,朕的事情轮不到任何人插手!”
那冰冷的言语中警告意味十足,贤妃刚对上他眼里蔓延的深沉,便被冻了一下,止不住的心慌害怕,下意识的低下眼。
“皇上,臣妾不敢忘记自己的身份,你是天子,是臣妾的夫君,是臣妾在这个世界是唯一的依靠,更是臣妾女儿的父皇,请原谅一个母亲爱护孩子的心,蕊儿在这件事上确实有错,厉王爷厉王妃身为长辈,他们怜惜慕昭,可以理解,稍微的小惩一下,臣妾不会有任何意见,可是他们却毁了蕊儿的脸,您是没看见,蕊儿满脸是血的抬到昭和殿之时,臣妾的心都撕碎了,他们怎能如此狠心?”郑贤妃这次是将所有都抛出去了,势必要给女儿讨个公道。
殷擎天是从厉璟昶那里听说的这件事,知道安平脸毁了,虽然厉璟昶那个武夫将所有的责任都揽在了自己身上,但是以他对这个大老粗的了解,他不会为难一个小姑娘,尤其还是他的女儿,厉王妃心善,喜欢慕昭是一回事,让她伤人又是另外一回事,她不会这么做,顶多告状告到他这里,所以能如此狠心的伤了安平的那个人,不作他想,他的脑海里自动闪现出那狡黠的眸子,不过听说她也伤的不轻。
他的大手摩擦着御案上的画本,也许他曾经迷茫憎恨过,但是自从那夜和厉璟昶的对话后,他的心境发生了细微的变化,这些天他一直做梦,梦见了过去的那些人那些事……
“慕昭是朕召进宫的,安平却半路拦人行凶,她的胆子大的是连朕都不放在眼里了,这样也罢,做什么事情就得承受相应的后果,朕这次不追究她的过错,但是也不会处置其他人,这件事于情于理都是她不对在先,她不要脸面,朕还要,这件事到此为止,谁也不准再提!”
养心殿,金碧辉煌,他就坐在龙椅上面,着一身明黄色的五爪金龙绣云纹袍子,嘴角紧抿,透着威严的帝皇之气。
郑贤妃从没有任何时候比现在更加觉得,这个男人冰冷的无情,他永远都将自己摆在皇帝的位置上面,从来都不是她的男人,她的夫君。
她毅然站起身,不顾膝盖的疼痛,重重一跪:“皇上,臣妾就求你这么一件事,希望你可以替蕊儿做主,严惩慕昭!”她这些年在宫里看透了不同人的嘴脸,她听说了蕊儿对慕昭做的一切,厉王妃虽然喜欢慕昭,但是出手毁人脸这件事,她是做不出来的,凶手不做第二人选,就是慕昭,她之前将矛头对着厉王妃,也不过是见不得她满脸刺人的幸福。
“这是臣妾的唯一要求,皇上你说过,会答应臣妾一个不违背道义的条件,臣妾啥也不要,就希望能给蕊儿讨一个公道!”郑贤妃眸色认真,眼里蔓延着不屈和愤怒。
“你这又是何必呢?”殷皇轻轻一叹,揉了揉疲惫的眉心,“你跟着朕这么长时间,有些事情朕不追究不代表不知道,只要不超过底线,朕会允了你,但是这件事,你也别逼朕,朕欠你一个条件,但是欠她慕昭一条命,孰轻孰重,你自己是清楚的,安平的脸有风澜在,不用担心,朕会用最好的药,让她恢复原来的模样,你的那个条件不要那么急着用,安平还未出嫁,你难道不想用这个条件换她后半生的幸福和乐?”
他平淡的口吻,却态度很明确,郑贤妃心里不甘,却反驳不了:“那皇上的意思是?”
“慕昭也伤了脸,两人扯平,这件事到此为止,朕已经警告过她了,安平的话,只要治好了这张脸,她是公主,有朕在背后撑腰,找个足以匹配她,对她好的驸马不是难事。”殷擎天将手中请求赐婚的奏折仍在了贤妃的面前:“你看看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