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人头领迪纳斯塔因抽着雪茄,打着响鼻,咆哮如雷:“出兵,立即出兵,还等什么?难道等着人家打上门来?你们的勇气呢,拿出来呀!哼,我们马人是世界上最勇敢的民族,只有我们不怕死,我们也有世界上最优秀的士兵!啊!草原,啊!天空,啊!大地,啊,母亲,你们就是我的家!”
说到最后,他竟然唱了起来,并两手一分,摆了一个超酷造型,仰首挺胸作飞腾状,眼睛滴溜溜乱转,像买唱的艺人等着围观群众的赞尝。
鸟人代表风中草呼扇着两只快光掉毛的羽翼(他太老了),闪着一对鸡样的小眼,咳嗽连连:“呵呵,言之有理!我们翼人每次打仗都冲在最前面的!只要出兵,我一定冲在第一个!”
鲛人族长海仁闭着嘴像睡着了一样,轮到他说话时这才张开眼,一幅没睡醒的样子:“抱歉,抱歉,最近走的路太多,实在是累坏了。我首先声明,我们鲛人人数最少,不管出兵不出兵,我们是绝不会派出战士的,我们只负责后线的医疗工作。”
矮人长老古里奇站着还没到桌子沿到,直接跳到了桌子上盘腿坐着,挥着有力的手势,嗡声嗡气的说:“我提议从今天开始,加大军工产品的采购量,新增十个军的兵力,准备打仗,准备打大仗,并且所有军工产品采购价格一率上调百分之三十。”
矮人一族负责了百分之七十的军工产品的制造,这个提议自然将给矮人族带来丰厚无比的利润。
军政部长兼政务院长马人喀戎首先出言反对:“当下,整个大陆的经济都不景气,堪比零八年的金融危机。我国今年的经济形势十分严峻,要想完成今年的经济增长目标任务十分艰巨,应当将财力首先集中于经济上来,今年国防预算在年初已经确定,实在不能再增加了。”
“屁,”矮人古老奇狠狠的往地上吐了一口,高叫道,“此一时,彼一时,年初没打仗,那些钱当然够了,现在要打仗了,那些钱能够吗?”
“对啊,喀戎,上次你答应给我们碧水县建一所全国最好的希望小学,到底什么时候动工呀?”鲛人族长一听到钱的事,立即来了精神,身子也坐直了,眼睛也亮了,两手握在一起“咔咔”作响。
“嗯,”一声冷哼响起,原来是监察院院长风威扬发话了。
风威扬长着一双倒八字眉,脸上从来没有笑容,就像庙里阎王殿的小鬼一样,脸白得吓人,如果晚上出去被人碰到有八成可能被人当成从坟墓里爬出来的从不见日光的僵尸,就连他的声音都是冷冰冰的,令人听了如饮冰雪,极不舒服。
“现在是在讨论出不出兵的问题,请各位不要跑题!”
说着,风威扬看向了一直没出言的坐在他上首位的参谋总长高俊。
高俊是一个相貌堂堂的中年人,国字脸,卧蚕眉,两眼炯炯有神,许多招兵宣传画都是以他为样本。他今年五十刚刚出头,正处于男人的第二个黄金时代,他原职为参谋次长,因原参谋总长姜百胜因为南洋事件和板凳岛事件下台后,被刚刚提升为总长。
他为人很是稳重,从不轻易发言,但一发言往往便能一举抓住事情的要害,说得令人心服口服。
听了众人的议论,他稳稳坐着,清了清嗓子,示意将要说话,等四周静了下来,他才缓缓开口,声音雄厚带着一股磁性:“同志们!你们说的都很好,都指出了问题的重点。下面我想说一说我个人的看法。首先,我想先分析一下当前的局势。我认为从南洋事件到板凳岛事件到这次济州半岛事件都有人在幕后操纵,这个操纵者我不说大家也清楚,那就是当今世界上军事力量、经济力量最强的超级大国魔法帝国。看清问题的实质,再来考虑我们的对策,如果我们出兵,实质上就是在与魔法帝国对抗。上面列了八条可能的情况,你们认为哪一条最可能?我认为是第五条。我认为以我们当前的经济军事实力还无法与强大的魔法帝国而抗衡,这一点我们清楚,魔法帝国也清楚,他们的目的就是要提前与我们进行大决战,乘他们强大的时候击垮我们。而我们最正确的策略自然是反其道而行之,他想战,我们偏不战。现在我们经济军事实力都在快速发展,蒸蒸日上,最多三十年,我们就将超过魔法帝国成为世界第一强国,到那个时候,我们再与魔法帝国决战,可说是稳操胜券。现在很多的专家、教授出书回过头去看那第一次济州战役,借用魔法帝国的一句话,那是在一个错误的地点,错误的时间,进行了一场错误的战争。其实,这话话不仅仅是对魔法帝国而言,对我国也同样的适用。我的意见是,还是那句话。当今世界的主流是和平,我们做为一个负责任的大国要和平,绝不要战争!”
最后这句话,高俊挥舞着右拳,一下一下的好象要将楠木桌面砸个洞,声音更是掷地有声,铿锵有力。
说完,他望着坐正中间的委员长仲道恒。
仲道恒是人族,头发稀少,有些秃顶,额头很宽很亮,很高但有些瘦,穿一件朴素的军队制服,只有胸口金色的授带表示了他的身份。
他跟姜百胜、高俊等人一样,其父辈都是为国为民打了一辈子仗的军人。
他一张口便带出一股浓重的中部地区的地方口音:“请姜顾问发表一下看法吧!”
此时,在正中椭圆形的会议桌外面,贴后墙的地方还摆了一排木椅,椅子上坐了四个人,其中坐在最靠门的地方的就是原先的参谋总长姜百胜。
被免职的姜百胜在仲委员长的提议下担任了军事顾问,军事顾问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虚职,没有任何权利,就算是想更换个警卫都不可能做到,让警卫给倒杯水都得客客气气的。
仲委员长或许是对姜百胜仍然信任,或许是为了平息其不满的情绪,总之安排他见习了这次决定国家命运的会议。另外,坐着的三人则是各掌一方军队的司令。
委员长的这一安排没有任何反对,谁会去反对一个失势的没有一点权利的军人?更不会因此而得辈委员长。
其实最近两年,姜百胜在担任参谋总长的时候也很不称职,经常是开会一句话都不说,也不提任何要求、意见,就好象是摆了个稻草人一样。
他的这一天,大家几乎是都有预料,只不过没想到来得如此之快而已。
他今年五十九,还有一年就退休了,任谁还不会让他光荣退休?
但事情往往不会那么百分之百的遂人意,他就在这九十九里的地方退了下来。
按照他平时的表现,众人都猜到他一定不会发言了,哪知他的表现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他猛的站了起来,身如山岳,威风凛凛,仿佛那个气压千军的最高将领又回来了。
他声如洪钟,气震全场,连大理石板的五米多高的顶棚都在震动,附和着他的声音:“既然委员长问起,那么我就简单说说。我的意见是:战!”
那个“战”字仿佛是从心肺中压出来的一样,沉闷而强烈,在这里他的声音陡然提高,如出鞘的剑。
“我们国家要想崛起,必须经过战争的洗礼。历史证明没有一个强大的国家是不经过战争而强大的。两百年前的日不落帝国,战胜了西班牙的无敌舰队而崛起,红色的斯道索战胜了不可一世的第三帝国而崛起,而魔法帝国是因为打赢了第一、第二次大陆战争而崛起。我们想和平崛起,但是有人不让,唯一的选择是什么?只能是战争。战争的目的是为了和平。如果发生战争,你们希望地点是在哪里呢?反正我是不希望在国内。这么想来,这次济州战役对我们来说正是一个机会,一个试炼的绝佳机会,机会来了,敢不敢与同高手亮剑,这取决于我们有没有这个魄力!我们有没有这个勇气,有没有这个能力!”
说到这里,姜百胜环顾四周,四周寂静无声,每个人都凝视着他,像第一次认识他一样。
“勇气,我们有!魄力,我们不缺!至于能力,是不是有,就让我们的优秀指挥员、我们优秀的士兵、我们优秀的人民来证明一下吧,证明一下给全世界人民看看!我们德辉共和国不是人人都能捏的软柿子!”
姜百胜的胸膛大力起伏着,好象有一股气在流动。
他讲完后,很长一段时间全场鸦雀无声,忽然间“噼里啪啦”响起了零星的掌声,接着“哗”掌声如雷。
“加里斯汀,敌人在这一块狭长地带埋伏了防空重兵,我们已经损失了六十三架飞舟,你看我们应该如何打法?”南济空军司令崔金强上将指着魔法水晶球上一块发亮区域,对着刚刚进来的一位戴墨镜穿风衣不系扣的年轻人说道。
年轻人将墨镜推下,露出两只狡黠的眼睛,那眼珠是蓝色的,看了一眼水晶球,随之又将墨镜推了上去,笑道:“信息太少,无法判断,能不能把战斗经过说说?”
当即有一个高参将事情的经过详细的说了一遍,年轻人听完了转身就走,搞得崔金强上将大是诧异,急追叫:“加里斯汀……”
“笨呀,”年轻人回头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这块骨头这么难啃,干嘛要啃他?他又影响不了大局!”
一句话提醒了崔上将,他使劲一拍脑门,大叫:“我傻了!”
南济人的战术以及对战场节奏的把握的确厉害。
对阿龙山出口点的空降占领绝对是一步妙棋。或许换句话说,应该是北济人指挥实在是太糟糕了。
这里刚刚下达命令,全军南推将南济人赶回老家,驻守出口点的大部队刚刚出发没有多久,敌人的空降飞舟便来了,一个个空降兵施展着漂浮术,直接从飞舟上降落下来,留守的兵力十分微薄,瞬间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等大部队赶回来,有利地形已经被占去了。
“你,说,怎么办?”北济朴永泰大将气急败坏的指着面前一个高参。
“立……立即调集远京的部队去……去夺回来!”高参吓得有些结巴。
“远京?远京离那里六百公里,等赶去早晚了三秋了!”
被朴大将恶狠狠看了一眼,那高参吓得一哆嗦,赶紧将水杯里的水喝光。
“你,你说,怎么办?”
“我……我认为应当派阿龙山的部队去夺回了,阿龙山的部队近,有时间!”
“有屁时间?阿龙山的部队损失了三分之一,建制都打乱了,我上哪去组织部队去?”朴大将气势汹汹的看了那人一眼。
那人竟然没喝水,而是大着胆子建议:“可让无敌旅团去,他们一定能成功的!”
“是啊,我怎么没想到?”大将大喜,用力一拍那人的肩膀,意示鼓励,那人却吓得一哆嗦,掏出手帕擦去一脸的冷汗,终于省下一杯水来,再喝可就实在是忍不住了。
李相诚接到命令,看看腕上的蓝表,正是晚上九点零七分。
对于正急着将第七军所有的防空武器全部调到这绝壁岭中,准备大干一场的李相诚来说,对这个命令相当的不满。
此时他的部队正位于所有部队的最南边,而目标却在整个战场的最北边,大半夜的要跑二百多公里的山路,这不是折腾人玩吗?
难道远水解不了近渴的道理也不懂?
并且,阿龙山出口的情形到底怎么样,一点信息都没有,这仗怎么打?
李相诚不由的向云燕抱怨不己,很大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收口道:“呵呵,云上校,让您见笑了,我没当你是外人。”
“没什么,”云燕淡淡一笑,“我都这一把年纪了,什么事看不开?”
李相诚在蓝色的魔法灯光下仔细端详着云燕的脸,除了眼角的眼角纹别的地方看不出一点苍老的痕迹,任哪一个正常的人判断,都是三十几岁:“你没骗我吧?你真七十了?”
云燕调皮的一笑:“当然没骗你,我从不骗人。你知道有些魔法是能改变人的相貌的。再说了,你见过有像我这么厉害的二三十岁的年轻人吗?”
“那倒没见过!”李相诚难掩一脸的失望,忽然他眼睛一亮,重新焕发了光彩,挨着云燕悄声道,“就算你七十了,我也不嫌弃!”
“扑”,云燕一口茶水又喷了出来,白糟蹋了李大军长从德辉进口的大红袍。
从急行军赶到绝壁岭先进行紧张的准备工作,到激烈的战斗完成,还没来及休息片刻,又得到了新任务的六十二旅连饭都来不及吃,便收拾行囊上了路。
为了提高行军速度,又避免被敌人的警戒飞舟发现,抛弃了一切装甲车辆,完全依靠最为原始的步行来赶到目的的。
这样做的好处是没了车辆核心的魔法波动,被敌人发现的可能性极小,坏处是对部队体力是一个很大的考验。
当云燕提出疑问,老军长拍着胸脯,大声道:“我的兵,绝没问题!”
结果事实超出了老军长的预料,部队干部以及士兵们都决心很大,不怕吃苦,不怕流汗,能带的东西都想尽可能带着,结果每个人的负重都在五十公斤以上,什么水壶、军工锹、铁镐、睡袋、军粮、魔法卷轴、弩炮、箭匣、防毒面具、医疗包、魔法通讯器材、短刀,甚至还有人将车载大口径连珠弩拆了下来,背在了肩上。
刚开始三四十里,大家还志气高昂,走得雄纠纠,气昂昂的。
这时,天公也不作美,居然下起小雨来,小雨不大但很快就将人身上的衣服全部打透了,夜风一吹,冷嗖嗖的,不少人因此得了感冒,发起了高烧,更可怕的是雨水浸软了地面,踩下去就是一脚泥,等拨上来又是一脚泥,一脚深一脚浅,特别费力。
更加令人气恼的是自己画的自己地盘的地图竟然出现了不少错误,本来标识的是一条小路,结果小路没了,变成了一片青竹。
迫不得已,只得派出尖兵在前面用刀开路,等四五百人的尖兵过去了,这路便成了一条两米宽的泥浆沟,沟里泥浆石、竹根签,将士兵们的脚都扎得血肉模糊,不少年轻战士都哭了起来。
还有的连鞋子都被泥浆给拨掉了,只得光着脚走路。
好不容易,穿过了竹林,前面又出现了一条地图不曾标识过的小河。
幸好小河水不深,只达到胸脯,结果士兵们只得进行武装泅渡。
全身湿淋淋的士兵们从河里趴上来,再也没有了先前的豪气,李军长拄着一根削掉皮的树枝当拐杖,连连骂娘,大骂那些画地图的知识分子,说他们白糟蹋了国家的粮食。
如果说,还有什么值得人尊敬的地方,那就是这些普通的士兵,没有一人叫哭,没有一人叫累,也没有人一抱怨,就算疼得受不了了发出的痛哭也是强自压抑着,感到无比的羞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