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坦白的表白,当真是再明白也没有了,姜千言一时间楞住了,他能够感受到朴金珠对自己的好感,但却没有想到她对自己有这样一片的深情。
他忽然间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件大蠢事,让一个喜欢自己的女孩去照顾自己与别的女子生的孩子,这对这女孩的心理是一种什么样的打击?
当她看到这对孩子,想到是自己所爱的人与别人生的,会是一种什么样的绝望悲伤心情?
姜千言沉默了一会儿,默默叹了口气:“金珠,你不要去了,我找别人吧!”
“不,我要去!”朴金珠却抬起了眼,“我一定要去,奥多音跟我说过,爱一个人就要付出,就要帮助他解决他身边的麻烦,哪怕是一些微不足道的麻烦……我要帮助你,我要解决你的麻烦,不让你有后顾之忧。”
朴金珠的眼睛亮亮的,语气十分坚决。
“这样也好!”姜千言答应了下来,他在心里默默说,“至少对于自己来说这些最重要的人可以活下去了。”
姜千言令第三舰队停在东洋之上,保持最高警戒,自己则率领七万龙辉兵团登上陆地奔赴京师,走到卫城的时候,到了分别的时刻。
此时卫城的围困早已解除,卫城的军民们正在忙碌着清理现场,一具具的尸体被抬着堆在一起,堆成了一座高高的小山,这个时候也来不及去仔细辨认其身份,因为有许多烧得根本就是肢体不全,面目全非,还有的与敌人的尸体粘在一起,分都分不开。
清理现场的士兵们最后都烦了,指挥官干脆下令,不论是敌人的还是自己人,全部堆在一起,一把火烧了了事。
四十八名身穿正式红色魔法袍的火系魔法师围成了一圈子,面对死者默默祷告,祷告完毕,便同时发动了火系魔法,两只手掌中喷出一道道火焰射在尸体上,将尸体烧得满地流油,腐臭冲天。
恰在此时赶到的姜千言望着那些英勇的战士却落了个如此的下场,不由的不胜悲嘘。
在冲天的火焰背景中,姜千言轻轻的在孩子脸上吻了一下,凝视了半晌将他们分别递到了朴金珠和姜千珊怀里,深情的道一声:“保重!”
每个人的眼圈都红红的,母亲最先走了过来,理一理姜千言没有时间打理而显得很是凌乱的头发:“一切小心!”
说到这里,母亲已经有些抽咽,又加了一句:“一定要活下去!”
姜千言一下子将母亲抱在怀里,两人久久才松开。
姜千言移动脚步来到小妹面前,姜千珊却是一脸笑意,俏脸一扬,鼻子一皱,俏皮的道:“可别哭哟,哭了就不好看了!”
“扑哧”一声,姜千言被她逗笑了,心情登时轻松下来,伸手在她那可爱的小鼻子轻松的刮了一下,叮嘱道:“妈妈就交给你照顾了,你一定要保护好妈妈!”
“放心吧!我已经长大了,还有你的这个宝贝我也会给你养得胖胖的!”
“义山,这里面就你一个男人,一切靠你了!”姜千言走到矮人面前,用矮人语说道。
义山给他来了个大大的拥抱:“一切放心,我以生命担保!”
“不用担保,不要出事就好!有事情立即联系我,我会尽快赶去!”
最后来到了朴金珠面前,朴金珠早就在深情的凝视着他,衣裙飘飘,像个幽怨的小媳妇。
姜千言自觉对她愧欠良多,一时间说不出什么话来,只是呆呆望着她那美丽的眼睛,在眼睛中清晰的看到自己的影子,一个面色有些沧桑的年轻将军。
两人就这样相对而立,默默无言,忽听旁边千珊“咕”的一声笑:“嫂子,说句话吧,要不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你……”朴金珠的脸一下子飞红了,与姜千言同声冲口而出一个“你”字,两人对视一眼,忽然间同时一笑。
“辛苦你了!”姜千言终于找到了话。
“干嘛这么客气?”朴金珠害羞的扭转了身子。
义山四人全部扮作了平民百姓的打扮,混入了不少西行的难民之中。
姜千言扬起手臂不断的挥着手,直到他们的身影再也看不到。
姜千言率军北上,一路上一幅凄惨的景象令这些出生入死的德辉战士也大感愤慨。
虽然阿龙山脉的战场更惨,但这是自己的家乡,对龙辉兵团里的德辉人来说,感受绝对不一样。
一路上,姜千言已经接待了多个委员长派来的信使,无一例外的要求他急速进京,好象京师已经着起来了一样,而对于姜千言来说,却并不着急。
既然京师的围已经解了,晚一会又有什么关系?
他甚至派出军队帮助一路上的军民清扫战场,救助伤员,本来是两三个小时的路程,他却走了半天,到达京师时已是日暮。
一进到京师,道路两旁忽然间锣鼓喧天,一面面大幅标语挂着“欢迎英勇无敌的龙辉兵团”、“欢迎姜千言将军入城”、“感谢姜将军解救围城之灾”、“京师人民欢迎你,你是人民的大功臣”……
最前面的是身着白色衬衣,黑色裙裤的小学生,每个人手中都摇着鲜花,小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在他们的后面才是成年人,其中以年轻的少女的居多,每个人都穿了节日的盛装。
虽然在媒体上经常看到这样的场面,但自己受到如此隆重的接待还是第一次,姜千言感到极不自在,尤其现在已经是中秋季节,风很凉,不少小学生因为衣着单薄,在冷风中有些发抖,禁不住的打着哆嗦。
地效飞车放低了身子,放缓了速度,姜千言站在上面,用力的挥着手,这个时候他能说什么,他只有感动,感动的想哭!
他只觉得自己以前的辛苦并没有白费,激战后疲累不堪的士兵们也都挺直了身躯,昂首挺胸的走着。
每个人的表情神圣而肃穆。
即便是那些北济士兵也感到一种神圣感,感到他们的牺牲没有白费。
更令姜千言感到惊讶的是,在前方停了一辆轻型武装车辆,一个身材并不高大,却非常威严的人站在旁边正在等待着他,并非别人,而是当今德辉一把手委员长大人。
委员长大人本就等的非常心焦了,因为他有许多的事情都急待去办,时间现在对他来说是极为宝贵的,晚的一分便可能让那姓高的占去先机。
看到姜千言的车队过来,他却立即换上笑脸,大步迎了上去。
姜千言待到认出他来,赶紧从地效飞车上跳了下来,抢上去行礼,心里暗道:“怎么会事?我只不过是一个中将,哪值得这么隆重的迎接?”
委员长却早抢上来拉了他的手,笑道:“姜将军辛苦了!”
姜千言几时遇到过这种情况,脑袋有些发晕,只得喃喃的道:“哪里,哪里,这是军人的本份!”
“姜将军此次立功至伟,可以说是祖国的大功臣哪!”
“不敢当,不敢当!”
委员长又说了很多夸赞的话语,弄得姜千言晕头转向,委员长忽然间说道:“有道是自古虎父无犬子,你们父子二人,不,是三人,都可以称得上是祖国的英雄,我代表全国人民欢迎你!”
这话说得,弄得姜千言都不知说什么好了。
忽然间,后面的军乐队奏响了德辉国歌:“卿云烂兮,纠缦缦兮。明明上天,烂然星陈。日月光华,旦复旦兮。日月有常,星辰有行。四时从经,万姓允诚。迁於贤圣,莫不咸听。鼚乎鼓之,轩乎舞之。日月光华,弘於一人。於予论乐,配天之灵。精华已竭,褰裳去之。”
歌声古朴而悠远,在这古朴而悠远的歌声中,委员长携了姜千言的手,与姜千言同登一车向前驰去。
与委员长在众目睽睽之下并肩同乘一车,这可是百年来没有人得过的殊荣。
敏感的记者们都“咔嚓咔嚓”的拍下了这惊人的一幕。
不多时,这一情形的大幅相片便上了各大媒体的头条,瞬间传遍了全世界。
全世界人们都在问:“这个年轻将军是谁?”
而魔法帝国、昇阳帝国、斯道索、伽楼兰、罗兰特等强国的谍报机构立即发动全力搜寻关于姜千言的一切资料,不少能够搜集到的资料很快的摆到了各国首脑的面前。
盯着这张经历了无数战争洗礼的面孔,每个首脑都有一种感觉:“这是一个能够改变世界的人!此人是下一步要对付的重中之重!”
经历了这么多事的姜千言渐渐发生了改变,在刚参加飞行中队之时,他就像一柄出鞘的剑,无时无刻不散发着锋利的光芒,后来经历过北济州死亡时刻的他收敛了锋利变成了一把不起眼的钝刀,刀虽钝,但切东西却更加容易,再到后来经历了父亲的生死的他收敛起了所有的锋芒,连刀刃都消失了,如果只看外表他就是一片普普通通的树叶,与秋天落下的千万片树叶没有什么不同。
但这树叶发奋的时候却更加锐利,比无坚不摧的光剑还要锐利,因为战争的大多数手段早已被他看穿。
委员长为姜千言举行了盛大的欢迎国宴,其豪华程度远远超出姜千言的想像,不仅有山珍野味,古今中外名酒,甚至还有大型歌舞助兴。
走进国家宴会厅的一瞬间,姜千言停住了,问道:“我的士兵呢?”
委员长笑了:“放心,每人都有份,咱们京师身为国之首都,七万人还是招待的了的!”
“传令下去,一半人员留守,保持最高警戒,会餐人员饮酒任何人不得超过半斤!”
警卫人员飞快的跑去传达号令了。
委员长赞道:“姜将军带兵果然厉害,真有大将之风!”
“现在是战争时期,举行这样的大宴,似乎太奢侈点了。”姜千言字斟句酌的说道,其实他内心对委员长的这种行为很是不满。
委员长却毫不在意的一笑:“这只是我的一片心意,我犹恐如此亦不能表达我之感激之情,可以这样说,我这条命就是将军所救,为将军做一点事是应该的!”
“……”姜千言又不知说什么好了。
不过在宴会上,姜千言严格遵守了他自己定下的命令,喝酒绝不超过半斤。
敬酒的人现在太多,后来委员长悄悄替他想了个法,用白水替代白酒,谁也不敢去检查检查他杯中酒是不是真的,虽然姜千言感到这个不诚实,想想也只能如此了。
而委员长本身就一滴酒也未沾,一直用这个办法替代。
宴会散后,已是十一点,委员长却又将姜千言拉了一个小宴会厅里继续喝茶,此时在座的便只有委员长、姜千言、喀戎三人。
关于宴会,人多的时候往往是对外做样子的,真正的事情往往便由少数几个人所决定,就像现在。
委员长喝了几口茶,目光霍霍,这么晚了丝毫看不出一个老人该有的疲惫来,他先是大说了一堆姜千言的父亲姜百胜的好话,又自责了一通,责怪自己用错了人,然后又把高俊如何意图刺杀他,幸而得到千清所救的事情说了一遍。
没想到能够在这里听到千清的消息,姜千言很是高兴,连忙询问了细节,但因为千清来去匆匆,委员长所知也不多。
最后,委员长停了一会儿,又大赞了姜千言一顿,最后说道:“千言哪(此时,他越聊与姜千言越近乎,俨然以世叔自居了,便直呼其名),我有个不请之请,还望你能够答应!”
“高俊是个叛徒,这总长是决不能让他当了的,我决定让你来当这个总长,你意下如何?”
姜千言也没有丝毫的心理准备,乍一听到这个消息,震惊的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他怎么也想到,这么快便当了父亲当年的职务,而且一下子升到全军二把手的地位。
这种事情他做梦都没有想过。
过了很大一会儿,他才站起来,连连摇头:“不行,不行,我哪里当得了总长啊?”
“当得了,我说当得了就当得了,”委员长一下子将他按坐在沙发上,“不瞒你说,让你当总长,一方面固然是因为你的军事天赋足当大任,这一点早为战争所证明的了,谁也不能怀疑,实事上到现在为止,没有一个人在战功方面能够比得上你。另一方面,我也是想利用你父亲的影响力,你父亲在军队中的影响力是无人能比的,而你当了总长会有许多军队的大佬们想到你父亲而选择支持你,而这一点正是我现在急需的。如果我所料不错,现在高俊已经在图谋造反了,现在的关键就是谁能够争取到最多的军队支持,最后的胜利就是谁的,你不会愿意看到这国家最终落到高俊那个叛徒手里吧?”
委员长说完,旁边的喀戎也在旁边连声附和。
这突如其来的冲击实在太大,姜千言想了又想,总觉得自己当这个总长不合适,主要是太年轻,德辉从来没有一个四十岁以下的总长,自己父亲四十岁升任总长已经是创造了纪录。
而且有父亲这个总长在前面比着,姜千言在内心深处藏着一种深深的自卑,尤其是知道了父亲为国家做了这么多的事情之后,他更是感到自己的渺小。
事实上,自己能有今天,全靠近了父亲,能够扭转战局也是靠了父亲留下的秘密舰队。
父亲似乎已经预感到了德辉今天的局面,早定下了应对大计,才令德辉支持到了现在,令自己有了今天,否则以这二十个国家的群攻,德辉早已灭亡。
而自己能够做到这一点吗?
答案是否定的!
委员长的大手一拍,重重的压在姜千言的肩膀上:“我已经考虑的很清楚了,你是当前最合适的人选了!不用怕,放手去干,我大力支持你!”
不管姜千言如何拒绝,委员长都已经铁了心,最后直接以命令的口气说道:“姜千言,我以德辉委员长的名义,任命你为德辉海陆空三军参谋总长!即时生效!”
他甚至连任命书都准备好了,直接给了姜千言。
本来总长的任命按照规定是应当由军事委员会通过的,但姜千言根本不懂这些,也没有人告诉他这些,他以为委员长的命令是无法抗拒的,迫不得已之下只有接受了。
见姜千言答应下来,委员长很是高兴,接着又讲了要做姜千言做的事情,最紧急的事情便是召集全国的军队,让军队统一接收新参谋总部的指挥。
至于如何做法,委员长也早都想好了,姜千言照做即可,先是由委员长连夜发表全国讲话,指明高俊已经成了叛徒,要求老鼠过街,人人喊打,凡是能够擒获这叛徒的,一率官升三*级,奖钱无数。
然后,宣布对姜千言的任命,再由姜千言出来讲话,让各省、各战区的军队宣誓效忠。
委员长的行动太快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断了高俊的预想。
此时的高俊刚刚组织起了军队,正在开赴京师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