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过了多久,方言缓缓醒来,眼睛还未睁开,便只觉得全身剧痛,如散了架一般。不过有了疼痛,看来还有命在,心头倒也不全是难过。
他睁开眼睛,入眼处,却不禁呆了一下。
此刻,由于寒潭的所在,头顶上方的地洞早就被寒冰封死,他处于一个封闭而潮湿的地方,不过这洞里石头似乎含有什么发光的东西,看去不是很大却很多,一颗一颗散发出柔和的光线,把这洞里照得颇为亮堂。
仔细观察了一下,除了寒潭,这里似乎是在一条过道之上,一头是一堆乱石,将道路堵得严严实实,另一头向里延伸,但在不远处便拐了个弯,看不清楚里面的情况。
他在地上怔了一下,便欲起身,不料身子才动,左手在地下支撑了一下,陡然间全身剧痛,失声叫了出来。“啊!”身子颤了一下,尤其是左手处更是疼的厉害。
“方兄。”忽然从这洞里深处传来声音,方言吃了一惊,转头看去,却只见在那拐角处转过一个女子,清丽美貌。
“你是?”方言忽然看到洞内的女子,自然惊讶,一时间居然把身上疼痛也忘了。
不料那女子瞪了他一眼,看去神色古怪而失落,倒像是整个人提不起劲儿似的,不耐烦地道∶“好了,好了,看你那个傻样子,一身骨头都断了七、八处,居然还这麽有精神!我就是南宫倩。”
方言眉头一皱,南宫青不是男的吗?疼痛愈加剧烈,忍不住又是一声叫了出来。
南宫倩看着方言龇牙咧嘴的古怪样子,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但笑声过后,她却又是一声长叹,颇有悲凉之意。
方言哼了一声,他性子倔强,被这年轻女子笑了,大感丢脸,微怒道:“你笑什么?”
南宫倩看了他一眼,道:“我便是笑你了。”
方言听得她如此直接,一点也不留面子,更是气往上冲,怒道:“有什么好笑的,你被那畜生抽一下看看?”
南宫倩脸色一变,一脸的惊恐,忽然间却是意味索然,叹道:“你救过我一命,在这洞里想还债都还不了了。”
方言听得这女子说出了这般话来,不禁一呆,讶道:“你真的是南宫青?”
南宫倩看了他一眼,道:“是南宫倩!”
原来南宫倩在下落的过程中,衣裳片片撕碎,只得从储物戒指中取回了自己的女装,否则说不定还要一直装下去。
南宫倩哼了一声,手往前方那处乱石一指,道:“那里便是唯一的出口,现在被山一般的石头给压住了,只有把这些石头搬走,才有可能逃出生天!”
方言张大了嘴,往那乱石看了一眼,只见洞口被巨大的石头堵得严严实实,没留一丝缝隙,他自家知道自家事,若论与人对敌,他的阵法还有些用处,但若用来做愚公似的开山挖地,却当真一点用都没有,从来没听说有什么挖山阵的。
呆了一会,他忽然想到一件要紧事,连忙回头,道:“那头畜生呢?”
南宫倩也很奇怪:“坠下的时候,只看到一闪,寒螭就消失了,不过肯定不在洞内,出去了也不一定。”
南宫倩想了一会,见方言似乎痛的厉害,走上几步看了两眼,伸手在方言臂膀上拿捏几下。
方言登时疼得冷汗直冒,怒声道:“你做什么?”
南宫倩却没有生气,道:“你的手骨断了。”
方言本来疼痛之极,但此刻无论如何也不能在女孩子面前丢了脸面,强撑着站了起来,自行检查一下,但见周身多有擦伤,但多为外伤,只有左手断骨,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不过就算如此,这断骨之痛也不是好忍的,他这般动了几下,牵动伤处,冷汗又冒了出来。
方言咬紧牙关,依着从无为派学来的疗伤之术,本想固定手臂,不料遍地查找,却都是形状突兀的怪石,根本没有一根较直的木条以固定手臂,不禁大是犯愁。
南宫倩这时站在一边,突然开口道:“用飞剑。”
方言一怔,随即醒悟,自己的断剑一尺来长,正好拿来用,当下看了南宫倩一眼:“谢了。”撕开从身上衣服,用嘴配合右手把左手绑牢固定住了,又看了看这门口一大堆乱石,终于还是叹了口气,转身向洞里走去。
看着方言向里走去,南宫倩忍不住道:“你去哪儿?”
方言边走边道:“我都被活埋在这里了,总要看看里面是什么情况吧!”
南宫倩心中有股怨气,若是在搏杀中死了,倒也死得其所,只是在这地洞中死去,却也憋闷。
南宫倩哼了一声,但不知怎么,在这死气沉沉的山洞之中,她还是跟了上去,彷佛两个人在一起,便没有那么心慌。
转过拐角,呈现在方言面前的是和一条长廊,两侧的石壁上依然发着光,把这里照得颇为亮堂,但脚下灰尘极厚,踩上去便有明显的脚印。
路中间有一道脚印向前而去,看来是南宫倩刚才走进来查探时留下的。
走了一会,这条长廊就到了尽头,但前头却又是一个拐角,同时隐隐传来了水声。
这时走在他身后的南宫倩忽然叫了一声:“方兄。”
“什么?”方言下意识地应了一句,“前面怎么会有水声?”
南宫倩没好气地道:“那是在这通道尽头,有一帘小水滴下,此外就再也没有出路了。唉!想不到我居然会死在这个地方。”
方言也不理她,向前走去,这般走了一会,水声渐渐大了起来,“哗哗”做响。过不多时,果然看见前方通道尽头,从洞顶直挂下一幕水帘,水花四溅,晶莹美丽,最后落到通道尽头一个小水潭中,若不是在这绝地之中,倒也不失为一道风景。
不过此刻无论是谁,自然都不会有什麽好心情来欣赏这道风景了。方言走到这瀑布跟前,仔细查看了一番,一颗心便凉了下去。
瀑布后面便是坚硬的石壁,与通道两侧的石头没有什麽两样,小水潭更清可见底,也不见水往哪里流出,小小一个地方只怕是渗入地底的。而在上方,滴水的地方更只是在一片石壁洞顶,哪里有什麽出路?
方言回头,正遇上南宫倩的目光,二人对看一眼,都沉默了下来。
这个山洞之中,一时间竟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方言只觉得心乱如麻,眼看着自己身处绝境,左手的伤口不知是处理不好还是如何,疼痛又是一阵阵袭来,难受之极。
南宫倩看着他的样子,心中有些不忍,低声道:“你先坐下休息一下吧!我们慢慢再想法子出去。”
方言默默坐下,怔怔地看着周围,最后向那滴水地上边石壁看去:“你看这洞顶石壁上有几块红色的地方,水珠流过,都被映成了像血一样……”
南宫倩忽然一跃而起,瞪大眼睛,神色紧张,急道:“你说什么?”
方言没料到南宫倩竟有如此大的反应,被她吓了一跳,指着洞顶道:“那里有几块红色的石头……”
南宫倩立刻走近,向洞顶仔细看去,果然透过水珠,在洞顶石壁上共有七块半个巴掌大的红色石头镶在洞顶,石质纹理与旁边的石头一般无二,只有颜色不同。
方言见南宫倩神色紧张,全神贯注地看着洞顶石壁,心中也颇为好奇,站了起来向那处看去,只见洞顶那七块红色石头歪歪扭扭地布在洞顶,看去倒像是个古怪的勺子形状。
尤其是那颜色,也不知在这洞中被水冲刷了多少年,依然殷红如血,甚至连晶莹的水珠流过这些红石时,都被它映成了像鲜血一般的红色,然后滴落下来,便如血滴从洞顶滴落。不过一旦离那些红石远了,这些水珠就又恢复了原来的透明样子。
他这看着,忽然听到身边南宫倩口中念念有词:“火灵晶,火灵晶,火灵……哈!”南宫倩忽然喜形于色,右手用力一拍方言,方言脸色顿时白了一下,这一掌之力当真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