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一个中年男子走上前来,仔细检查了一番,“老人家,节哀,令郎已经去了。”开云看着悲痛欲绝的老人,却又无法安慰,正难过的时候,突然,他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吸力,牢牢地擒住了他,没等他弄明白怎么回事,就失去了知觉。
迷迷糊糊地,开云听到老妇人还在哭,但哭泣声似乎很近,就在耳边,他突然感觉哪里不对,是的,他感觉到了身上的衣物,感觉到了冷,感觉到了风……做为一个魂魄,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这些东西了。开云把眼睛偷偷睁开一条缝,看到自己躺在屋子中间的铺了白布的床板上,屋子里点着香、烛,味道很浓,老人在旁边,边哭边焚烧纸钱。
借尸还魂?开云这下子脑子比较灵光,顿时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他已经附身在这具新亡的尸身上。他只能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思量着对策,他怕自己突然动起来把人家心脏病吓出来了怎么得了,但又怕他们直接把他给活埋了。
“好了,装棺吧,陈云是枉死的,不能在家停留太久,本来都不能进家门的,但老人家一再坚持才破例了,现在还是入土为安要紧。”之前看到的那个中年人,指挥着邻居把开云抬进了棺材,眼看着就要合上盖子,老人扑了过来,摸着开云的脸大哭,“儿啊,你醒醒啊,你看看娘啊,你叫娘以后怎么活啊?我都一把年纪了,你就这么狠心啊!”
开云闭着眼睛,心里直发酸,“阿婆,别哭了,眼泪落在死者身上不好的。”旁边的人纷纷过来拉开她。不好,要是他们订上了木钉,那就真的出不去了,开云装不下去了,一只黑猫窜了进来,跳进了棺材里,两只亮晶晶的眼睛盯着众人,似笑非笑,老人也停止了哭泣,人群里传来惊恐的呼声,“哪来的黑猫?黑猫跨过尸体,要诈尸的哟!”“邪门,太邪门了。”
诈尸?对了,可以诈尸哦,开云不失时机地坐起身来,围观的人群顿时炸开了锅,哭爹喊娘地四散逃走。那只黑猫轻轻一跃,立在棺材头上,姿态高傲,目空一切。
老人没有被吓到,脸上有惊喜,有疑惑,她一步步挪过去,伸出颤抖的手,捧住了开云的脸,“儿啊,我知道是你回来了,你还是舍不下娘的,对吧?我儿怎么忍心让娘一个人孤苦无依地活在这个世界上呢!”她摸到了开云温热的脸,激动地一把抱住了他,紧紧地,不肯撒手。
开云就这么任她抱着,他不忍心拒绝一位母亲的爱。那只猫眯起眼睛看着他们,喵呜了一声,并不离去,还不时用尾巴轻轻地扫扫开云的手。开云总感觉这只猫是有灵性的,它的眼睛似乎在说话,只是他没有看明白里面的含义。
突然,开云的肚子咕噜咕噜地叫了起来,老人擦了擦眼泪,“呀,看,娘都顾着高兴了,你饿了吧,娘给你做吃的去。你休息休息,一会就能吃了,我给你做碗热汤面。”
老人把开云从棺材里扶出来,扶到房间里躺下,就赶紧去了厨房。开云感觉很温暖,就像自己的母亲在关爱着自己,他不知道该怎么跟老人说明情况,他怎么忍心让老人失而复得的喜悦与激动再次受到打击!
小黑猫也跟了过来,猫起身子,轻盈地一跃,就蹲在了床头,开云感觉到它在对着他笑。他伸出手把他抱到身边,“小家伙,你怎么老跟着我啊?你想我收养你吗?”黑猫喵呜了一声,像在回答他的提问。开云记得很多书里都有说过黑猫是最通灵的,或许它看到了他借尸还魂的那一瞬。也或许它还能感应到点别的什么。
他弄着小黑猫的猫,那皮毛油光水滑的,很漂亮。突然,黑猫躬起了身子,毛全部竖立了起来,它发出了警告的呜咽。开云抬起头,只见几个村民手里拿着锄头、铁锹什么的,鬼鬼祟祟地在门外探头探脑地往里看。
开云故意虎着脸冲他们喊:“看什么看?没见过死了又活回来的啊?阎王爷说收错了,又把我放回来了。”
大家还是很紧张害怕的样子,不肯放下手里的武器,一个推一个的,挨挨挤挤地不敢进来。老人听到动静,从厨房里出来查看,“哎,你们都围在我家门口做什么?我儿子没有死,他好好在那里呢。”“阿婆,仵作亲自验过说你儿子断气了的,他这是被黑猫跨了,诈尸了,要害人的,村长让我们来把尸体处理了。”
这些愚昧的村民,即使没有借尸还魂,那还有深度昏迷和假死的情况呢,要是真被黑猫跨了就能诈尸,那不乱套了。开云无奈地看着大家,“我确实活过来了,不是诈尸。”“听到我儿子说什么了吗?你们可以回去了。他需要休息。”
那些人还是不肯走,有几个大着胆子往前挪。朝后面的招手,示意他们跟上。
见他们执迷不悟,老人忙上前一把抵住了门,挡住了他们,“云儿,你快跑。他们都疯了,你别理娘,先跑出去再说。”“可他们伤害你怎么办?”“不要管那么多,先跑,我们乡里乡亲的,他们不会伤害我一个老婆子的。”
目前的形势也容不得他多想,开云一把抱起小黑猫,从窗户窜了出去,他在窗下喊了声:“娘,我以后一定会回来吃,你的热汤面的。”然后转身很快地消失在了夜色中。
怕被别人追上,开云不敢停,一路往前奔,天黑得看不清楚前面的路,开云一路跌跌撞撞的,摔了不少伤,却始终把小黑猫护在怀里。它也乖巧,一路上乖乖地呆着,不挣扎也不反抗,任由开云带着它逃命。
跑了许久,开云终于跑不动了,村子里的人也应该追不上了,这黑漆漆的,能找到个方向就不错了。他四仰八叉地躺倒在草地上,累得直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