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小屋内。
岚贞奔走于三个房间之内,无一不看见三个人在沉睡不时一阵迷惘,挠头出门却见凤衾一人站在院中发呆。岚贞只是个小姑娘,心里没什么复杂的想法,张口便道:“大哥哥,为什么阿宓姐姐和苏大哥还有那个陌生的姐姐都在睡觉啊?”
她也是刚醒来不久,并不知自己睡了三日,记忆仍在三天前,她只觉得自己好像是做了一场梦,一醒来发现身边多了两个陌生的人。
对于小孩子,大人向来都是有几分疼爱的,凤衾面色虽冷,语气却很温和:“阿宓和苏辞受伤了需要休息,至于那个陌生人,我待会就将她送走。你饿了可以去厨房找东西吃。”
对于原铁艺,即使对方现在是个弱女子,凤衾半分也不会怜惜。
岚贞一头雾水,不过她很聪慧,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于是很愉快地说:“好的。”于是便钻厨房去了。
当天下午,凤衾抓着仍在昏迷的原铁艺送到了京城原将军家院中,原老将军见爱女回归一时大悲大喜,一激动就也昏迷了过去,而皇帝得知原铁艺归来更是大惊,京城一时掀起大乱。
不过那都不关凤衾什么事了,他扔下原铁艺就走了,并且消除掉了阿宓和苏辞在她脑海中的记忆,从此原铁艺的生活中再也没有两人的存在。
回到小院已是夜晚,岚贞一人吃了晚餐后便早早睡去,阿宓苏辞不曾醒来,凤衾就一个人站在院中看着星空。
他这是第一次认认真真地看着人间的夜空,漆黑的夜幕上悬挂着星星点点的星光,慢慢地,形成了一张女孩子的脸,她笑脸盈盈,眉眼都是天真无邪的模样。
如果阿宓也在的话就会发现那是三百年前乔画的那张脸,想起先前阿宓所言,凤衾一阵叹息,他在心里问着自己,假如今天换成的是乔画,他会为她逆天行事吗?
答案明明是不会,他却觉得有些不敢相信,原来他对乔画的感情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深,那只是少年时期做的一场梦,是时候该醒了。
他手一扬,女孩子的脸散去,成了漫天星光。
正欲转身回屋内,武者的敏感让他听见了一声极其细微的哭声,这方圆百里内并无人家,大半夜出现的不是鬼魅就是妖精,凤衾本欲不管闲事,奈何那哭声仿佛知道了他心意,顿时哭声更大,惊飞了几只树上栖息的飞鸟。
凤衾一阵不悦,体内的血性陡然起来,不管是什么魍魉鬼魅打扰到了他必定让它不得安宁。
不过当凤衾看见那发出哭声的本人时,还是不免怔住,这并不是鬼魅也不是妖精,确实是真真切切的一个凡人。
或者是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她蜷缩着身子在树底下大声放哭,周围有两只野狼正虎视眈眈地看着她,着实是她那哭声极为震撼,听起来竟有几分虎啸所以也让野狼一时不敢靠近。
说真的,凤衾活了这么久还真没见过谁的哭声能这样震撼,竟然还能吓住两头狼,他不知该哭该笑,只是随意施了两下术法,那两头狼便吓也似地逃跑了。
那女孩子还在哭,好像不知道危险已经没了,凤衾只得走到她跟前,大声道:“别哭了,狼走了。”
女孩子终于止住了哭声,抬起脸,看见一个陌生的年轻男子站在自己面前,一时发怔,忽然想到小时候听到的鬼故事,这深山野林中难免不会有什么妖魔鬼怪,于是她又抱头大哭起来。
这一边哭,还不忘一边求饶:“鬼……鬼大哥,求……求别吃我……”
绕是淡定如凤衾此时也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他长得像鬼吗?何况有他这么帅的鬼吗?
女孩子哭了好久好久,终于觉得累了,抬着红红的眼睛起来,看着凤衾目光一时又惊又怕:“鬼大哥,我的肉是酸的臭的,一点也不好吃,你放过我好不好?”
凤衾觉得他也是忍够了,一拳砸在树上,树叶纷纷落了一地,女孩子抖了抖身子,猜想鬼大哥会不会把她一拳打扁再吃掉的时候,鬼大哥轻飘飘的一句话传来。
“你看鬼是有影子的吗?”
好像她听的鬼故事中,鬼确实是没有影子的,她看向地上,只见这位鬼大哥挺拔的身躯在月光照耀之下,身影拉得又斜又长。
确定是人之后,女孩子很高兴,眼睛还是红红的:“对不起,我误会你了。”
凤衾抚抚眉心,语气透出几分无奈:“告诉我,你一个人怎么来到这里的?”
女孩子瘪了瘪嘴,好像想到什么不开心的事,刚止住的泪水又凝聚在眼眶中。
凤衾看得头疼,他真没见过谁能在不短的时间可以哭三次,是以他加凶了口气:“不许哭。”
女孩子更加委屈,眼泪打转得更厉害,不一会就流了出来,凤衾青筋一阵猛跳,看这情况他弄得更糟了。
在凤衾“恶劣”的目光注视之下,女孩子缓缓讲起她的事。
“我叫珞瑜,住在庄田村里,我娘死了,我爹就娶了个后娘,后娘给我爹生了个儿子,爹非常高兴不再管我,后娘一直想把我赶出来。今天被后娘打得受不了了,我就自己跑出来了,结果就迷路了,然后就见到鬼大哥你了。”
凤衾眉心一抽,纠正她的话:“我有名字,叫凤衾。”
“凤衾。”珞瑜小声怯怯唤道。
“嗯。”凤衾随意应了一声,将她从地上拉起:“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
谁知珞瑜一把甩开他的手,语气极为惊恐:“不!我不要回去!”
凤衾见她一副抗拒模样,想起刚刚她所言,不顾男女有别直接撩起她的衣袖来看,不出意外在珞瑜两双细细的手臂之上竟留下无数道鞭痕,有的年月已久覆在手臂已成了一部分,有的是新添上去的,还能见到血肉模糊的样子。
珞瑜脸一红,将手中抽回,却见凤衾重重哼了一声:“如此家境,不回也罢。”
未待珞瑜回答,他又是道:“你且今后跟着我,定不让你受到一丝伤害。”
他不知,他说这话时是侧着脸,所以看不见珞瑜在他一旁眼里一闪而过的羞涩与惊喜。
当凤衾带着阿宓回到院中之时,他陡然发现一个问题,他竟然莫名其妙的把一个凡人带在了自己身边,这真是太不正常了。
可是看见那个女孩子有着兔子一样惊慌害怕的目光时,他便知自己是真的不能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