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酆都,人称鬼城,位于中原东南方位,是极阴之地,所以也成了阴曹地府与凡俗界的交界处。
阿宓此时就站在酆都城下搓着手臂,明明是艳阳高照的白天,可从那城内沁出的凉气却令人打心底发寒,这也是酆都为何敢建在人间地面上的原因,因为一般人压根不敢靠近。
夜漓刚打开了结界,另一股更较阴凉的寒气便从中冒出,阿宓不由瑟瑟发抖起来,却见夜漓一副无事人的模样,迈开大长腿就走了进去。
来也来了,不进可就没机会了。阿宓哆嗦着牙齿跟了夜漓进去,也就在她踏进酆都一瞬间,那个破开结界又慢慢合上。
酆都很安静,一路上都没见到几个鬼影,只有一阵又一阵的阴风吹过,让人打从骨子里发凉。
阿宓只是走了一会,便被冷得受不住了,这种冷非一般冷气造成,着实是这地府太过阴暗寒碜,她这种修为不高的小仙哪里抵得过。
半晌见阿宓没动静,夜漓回头一看,才注意到她已是冷得唇色苍白,不由想起先前她盗辟尘珠那幕,当下便明了。
他后退几步,将辟尘珠掏出递于她:“给。”
阿宓也不客气,接过辟尘珠揣入怀里,那辟尘珠入手不久便将她周身阴寒之气驱逐干净,整个人终于好了过来。
“多谢妖王。”阿宓人好以后,走路也有气势起来,怪不得人家都喜欢变强大,为的就是今天像妖王夜漓这样,走在阴曹地府里都不怕的。
二人行了一会总算到了另一番天地,那是一片无法叙述的黑暗,没有尽头,没有底,什么也没有。
阿宓不明所以,便见夜漓嘴角噙着一抹恶趣味的笑意,然后将她往前一推,阿宓整个人就掉了下去。
她身子降得很快,呼啦啦的风在耳边吹得滋滋作响,并没有半分不适,阿宓闭上眼慢慢等着到底。
也不知过了到底多久,等到脚底有接触土地的触感之后,阿宓才感觉到她落地了便睁开了眼,夜漓正站在她面前有一搭没一搭的摇扇子。
“感受如何?”话里分明带了几分幸灾乐祸的味道。
阿宓斜睨他一眼,不作理会,反观打量起周围一切。
如果除去这灰蒙蒙的天空,以及偶尔飘来飘去的鬼魂,这地府看起来并没有区别,而此时他们脚下站的是一条笔直无比的长路,而路的一旁盛开着三界鼎鼎有名的花开不见叶的彼岸花,一大片的艳红色聚集在一起,此刻成了这阴暗地府里的一道靓丽风景。
这正是地府里鬼魂投胎时所要经过的黄泉路。
夜漓合了纸扇,似笑非笑道:“现已到了地府,我们便就此别过吧。”
阿宓挪了挪嘴唇,没有出声。待夜漓背过身将要远去之时,她才低声道:“事成之后,阿宓定会归还辟尘珠。”说完转身走了另一边相反之路。
夜漓大半也能猜到她要干什么,与她保持是距离也是为了自保,她当然没有权利去指责人家如何,毕竟他们只有一面之识,谁会帮刚一个刚认识的人去做违背天命的事呢?
何况这个代价太大太大。
阿宓一路思绪,不知不觉越走越远,便见一路上的鬼魂越来越多,熙熙攘攘不知讨论什么。
在这地府之中,鬼魂都是有实体的,阿宓不知被谁推了一下就到了两个鬼兵面前。其中一个鬼兵也不细看,嘟囔着“赶紧去投胎别打扰哥睡觉”就把她往队伍里一推,继续打瞌睡去了。
由此可见,这阎王爷真是极不尽责,手下竟是这般不管不顾。
不过好在队伍还算有规有矩,一个个鬼魂慢慢喝着孟婆汤,走下奈何桥,进入轮回道,阿宓注意到,每个鬼魂在来到孟婆汤面前都会抬一下手,然后那个煮汤的女子就会将碗递给对方。
阿宓不难猜测道,那应该是投胎鬼魂的印记,不然以阎王爷这懒散的性子,这地府这么多小鬼早就一个个跑去投胎了。
正想着该怎么通过这一堆堆鬼魂找到原铁艺,阿宓不知又被谁一推,一下子就插队到了孟婆汤前。
后面的鬼魂一下子就抱怨起来,孟婆也没指责什么,照例勺了半碗汤来,道:“手。”
阿宓僵硬着,没有动作,这孟婆周围的鬼兵可不像刚刚那两个懒懒散散的样子,思绪一阵混乱,眼角便看见了前方几个排队进入轮回道的鬼影中正有一个是她苦苦寻觅的原铁艺。
如果原铁艺投胎了,那她一切努力就全白费了!
想到这,阿宓也不管有他,快步上前,一把拉住原铁艺的手:“跟我走!”
原铁艺转过脸来看她,一脸懵懂的样子,这时的原铁艺已经喝了孟婆汤早已忘记前尘往事,可阿宓已经管不得那么多,拉着原铁艺就窜进鬼魂堆里。
因为阿宓刚刚一番动作引起一片嘈杂,使本来就混乱的地府更加乱上加乱,鬼兵要抓人,鬼魂在逃跑,反倒让阿宓逃得很顺利。
借着众多鬼魂庇护,阿宓带着原铁艺逃到了一处隐蔽的地方。
话说这新建的地府说来也是奇葩,进来虽难出去易,只要有些道行的人不要命的用尽大半修为就能在这地府之内随意打开一个通去人界的界口。
阿宓可没有胆量再往原来的路出去,费时间不说,还有可能被发现。
思及此,她借于辟尘珠将原铁艺的魂魄施法收进其内,打算到人界再释放出来,而自己便豁了出去,开始念口诀施法想要在这地府内开一道口。
浓郁不绝的仙气正从她身上散出,很快吸引来了前来抓人的鬼兵,眼看越靠越尽,阿宓心一急,想起曾在书上看见的一种咒力极大的术法,需要自身的心头血方能施行。
一咬牙,她变幻出一把匕首,毫不犹豫地就往自己心头扎去,顿时血流咕咕冒出,她忍着疼抓一把血在手心再度施起法,很快在那微暗的空气中开了一道小小的光束,阿宓不做犹豫,一头扎进了光束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