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无心想了一会道,“陛下,事情好像是源于邱毓修暗地里助一天玄重犯。那解铃还须系铃人,让邱毓修死就好了。”
赑屃有些不明白的看着柳无心。
“陛下,我的意思是让邱毓修诈死,暗下前来巍陈,这样可好?”柳无心解释道。
赑屃高兴道“此法甚好,就按太傅的意思。只是这邱毓修是天玄人,我怕是天玄皇的阴谋,到时候让他住在太傅你府上,有你看着我才安心。”
他们商量了一下细节后,柳无心告退离去。
风吹过,烛光摇曳,在柳无心的脸上行成暗影。
“姑娘,是不是遇到什么棘手的事了?”她从宫中回来,就一直坐在窗前,一句话也没有。
柳无心抬眼,看着跟了自己五年的男人。
“哑奴、他要来了。”声音中有些无助。
“谁?”哑奴心中有数、可他还是问了。
“邱毓修……哑奴,你说我怎么办?”柳无心眼中失了往日的光彩。
哑奴看着这样的她,有些不舍。“姑娘、你可还恨?”
恨、什么叫恨。她早已无心、拿什么来恨。可当她看到那面容枯槁的男人时,她早已忘记了恨。
空中万里无云,一辆马车在太傅府前停下,里面的人刚要下车,却被府前的侍卫拦下。
“太傅有令,公子身份特殊,还请公子移架后门。”侍卫虽嘴上客气,可一脸的鄙视,连正门都没资格进的人,他也不必给什么好脸色。
车夫想说什么,被马车上的人及时制止了。
柳无心浅酌口茶水,奇怪今天的茶、怎么这么谈。
“太傅,邱少爷来了,你不见吗?”四下无人时,哑奴叫她姑娘,是怕她有一天忘了自己是个女人。
柳无心,好像没听到他的话,看着杯中的茶水出神。
“哑奴,你说这茶为什么这么谈。”她并不是真的想知道茶水为什么这么谈,而是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
“哑奴,我身体不适,你帮我接待他吧,”说完,又望着茶水出神。
哑奴还想说什么,可始终没有说出口。当年的事,他知道的要比她多,可是他不敢说,要是这一说,那姑娘就再也不是他的姑娘了。说他自私也好,他贪恋也不过是姑娘那浅浅的依赖感。
接风筵席上,邱毓修望着空空的主位。
那夜,哑奴出现在他面前,他着实吓了一跳。他消失了五年,一回来就让他帮他救人。虽不知他要救的是什么人,可从他的眼神中可以看出,那人对他极其的重要。
他花了很长的时间才在一个小巷子中,找到他所描述的人。当时的他正被一个侍卫盘问,他停轿本欲帮他解围,可哪知轿身刚停稳,他就向他冲了过来。冰冷的匕首架脖子上,从他的拿到姿势知道他并不善于用刀,他想告诉他不要紧张,他是来帮他的。那声“不要动。”让他整个身体为之一颤,这声音、那午夜梦回时音绕在耳边的声音。
“这位小哥不要激动,刀剑无眼,伤了人不好。”他是怕他误伤了自己,他侧身挡去外面的探视,不想让找他的人看到他。
想想哑奴紧张的程度,再加上熟悉的声音,他不敢妄想,可不得不妄想。他转身而笑,可引入眼帘的不是那张熟悉的脸,他很是失望。
“送我出城。”他眼中精光一现,那时的眼像极了她。
他这次来邺城,也是因为他忘不了那双眼,那双和她一样的眼睛。他想知道答案,鬼首说红豆没死,只要等就一定能见到他,可那时就怕他已经不再认识她。这巍陈太傅,柳无心是不是他的红豆。
是夜,外面的蝉鸣吵得他不能入眠。柳无心拿起手边的月牙白衫,他嗜白,一如当日的他。
月光皎洁、风带来淡淡的暗香。莲花池的莲花又开了,今年的夏来的特别的早。
宫灯中,一只飞蛾不停的拍打着翅膀。
“明知会自取灭亡,有何必强求不属于你的东西呢?”柳无心取下灯罩,驱赶飞蛾离开。
“柳太傅,怎会有这样的感慨。这飞蛾扑火,只是一种自然现象罢了。”
亭中、邱毓修负手而立,身后莲花相应。月光洒下,那是一种无语等比的美。
“柳太傅也是被蝉声,吵得夜不能眠?这下正好,这幅画,是邱某刚刚即兴而作,太傅有空的话不防指点一二。”
画中,女子一身红衣,一手拿着灯罩,一手驱赶着火旁的飞蛾,女人眼中百转千回,波光粼粼。而女子的身后也是一片荷花盛开。
“邱公子,你这是何意?我虽不济,也是当今皇上的太傅,公子开这样的玩笑是不是有些过了。”这画上的女子的脸,竟然和他一样。
“太傅也觉的画中人,和太傅相识吗?她叫红豆,是我这生最爱的女子,也是我这一生最对不起的女子。她本来和太傅并不相像,可不知为什么,我不知不觉间,竟然把她画的和太傅如此的像。太傅、可有人说过你的眼睛很美?”他说话间,温柔尽显。
柳无心拂袖离去,不再和他纠缠。以后还是离他越远越好。
看着柳无心仓皇离去的身影,邱毓修嘴角笑意满满。
凤鸾拿着披风,和柳无心擦肩而过。
“凤鸾,你说他可是你的红豆姐?”
凤鸾把披风给邱毓修披上,“回少爷,凤鸾不知。”
这丫头,越来越像当年红豆了,连那种不冷不热的语气都像。
“那你希望他是你红豆姐吗?”
凤鸾看了看他,回道“不希望。”
邱毓修有些惊讶、整个邱府除了他以外、也就是她还相信红豆没死的事。可她竟然不希望。
“少爷、我相信红豆姐没死是一回事。可让我相信柳太傅就是红豆姐,是不可能的。柳太傅虽然鼻梁下的脸被银色面具遮挡、可露出的那部分,没有一丝像红豆姐的,就连少爷说的眼神,凤鸾也认为柳太傅的眼睛太冷。”凤鸾跟在邱毓修的身后向回走去。
假山后,柳无心悄悄的走了出来。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今时今日你又何必来寻。就算让你找到又如何,今日的他叫柳无心。早就不是那颗小小的红豆。
莲花摇曳,暗香浮动,一事未平、一事又起。皇上怀疑他是女人、邱毓修怀疑他是红豆。那索性断了他们的想法,和他们来个坦陈相见就是了,到时候让他们看到堂堂正正男人身,这样看他们还有什么想法。
柳无心拿定注意后,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下来。再过几个月就是皇上十四岁生辰,也是他该隐退的时候。功高盖主,这样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太傅府乱成一团,下人手忙脚乱的向荷花池边涌去。
太傅不慎落水,信好被经过的邱公子救起,现昏迷不醒。皇上龙颜大怒,下令彻查此事。
柳无心衣服全湿,牙齿不停的颤抖着。原就苍白的脸上透出青紫。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把太傅的衣服脱了!”一位白发医者,瞪了下身边的小童。
“不行。”
“住手。”
“等等。”
三个声音同时响起,却是各怀心思。
邱毓修的不行,是不能让这么多人看他的身子,毕竟这人是红豆的概率很大。
哑奴的住手,自不用说,太傅本是女人,这要是让这么多人看了身子还得了。
而赑屃的等等,则是他到现在还是不能完全忘了四皇子的话,他怕他是女人,他怕他背叛他。
小童被他们一吓,身体一个踉跄。他为了稳住身形,随便乱抓。
“呲”的一声,布破碎的声音。
三人不约而同的转身。床上,柳无心胸前的衣料被撕了大片,露出白净的皮肤。
这小兔崽子,做事毛手毛脚的。“你们三个过来帮忙,别处在那里像个木头似的。”这老者是邺城最有名的大夫,只是脾气太臭。
“这恐怕,有些不妥吧。”赑屃的脸微红、刚刚只是一眼,那光滑白净的皮肤分明是女人才有的。
老者很是不耐,“有什么不妥的,都是大男人,帮个忙会死啊!”现在的年轻人真是没有爱心。
男人,哑奴心中一个咯噔,袖中的短剑收回,要是他们谁敢看一眼姑娘的身子的话,他哑奴就算这条命不要了,也要保姑娘清白,可这老者的话是什么意思。
柳无心露胸前一片平坦,分明是一具男儿身。
哑奴心中的大石落下;邱毓修不愿相信眼前的事实;而赑屃则笑了,这是这几天来他遇到最高兴的事。
柳无心呼吸均匀的睡着、人都走了,只剩下哑奴一人立在床旁。
他心中的惊讶未退、这到底是什么情况。怎么姑娘会变成男人。
柳无心一睁眼,看到的是哑奴纠结成一团的脸。他没忍住想笑,却引来干咳不止。
哑奴扶他起来,让他靠在自己的胸前,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背,喂他喝了药。他想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可话到嘴边,还是没有说出来。
哑奴的眼底有淡淡的悲哀,柳无心伸手想碰他,却被他躲了过去。
“哑奴,你这是在生我的气吗?你是怪我事先没有通知你?”
哑奴没有说话,低着头看着他。
“哑奴,你要知道,我要骗过他们,必要骗过自己。而你是我最亲近的人,要是连你都骗不过,我怎么去骗他们。”声音中藏满无奈。
“姑娘,这我都懂。”哑奴放他躺下,帮他把毯子盖好。
“那你还气什么。”不知为什么,他总感觉哑奴最近有些不一样,好像怕什么失去一样。
哑奴走到灯前帮灯添了点油,姑娘怕黑,这样灯才能亮一夜。
“哑奴,你别走,给我说清楚。你到底气什么?”
哑奴一只脚踏在门外,“姑娘,你不知道吗?”
他知道,知道什么啊。看荷花好好的掉进荷花池,还好他事先早有准备,要不是现在还不知道要怎么收尾呢,他知道?他知道什么?柳无心有些生气。
“姑娘,你不是故意掉入荷花池的吗?”就算他有多想,绝了他们的念头,也不应该自己掉入荷花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