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少邦回忆道:“想起来了!当年我奉命去西北接管宏化堂,正是这个叫刁霸的人监行的。感觉此人胆小如鼠,没想到如今竟然成了黑风教的人物了!”
卢邙说道:“咱们身边肯定有他的眼线,要不我去宰了他?”
“他要是想取咱们的性命,只需报告官府。”陈少邦接着问单眼佬道,“这个刁霸带了多少人来?”
单眼佬回道:“就他一个人。”
陈少邦掸了掸身上的尘土,哈哈笑道:“贤弟,你去外面弄些野味,再弄几坛子好酒好好招待我们这位贵客。”
卢邙认为:“刁霸此行会不会是受了黑风教教主的旨意,是黑风教教主派来跟我们一起合伙谋事的?”
陈少邦自信满满地说道:“黑风教此次攻打神来山受挫,此来必是想联合我宏化会共同对抗朝廷。”
说到这里,在陈少邦脸上待了一整天的挫败感顿时烟消云散。
“快,有请!”
卢邙刚打算应声离去,陈少邦又叫住了他。
“先去趟伙房,让他们多做几道拿手菜。嗯,再挖二坛上好的绍兴老黄酒。”
“是!”卢邙出去准备酒菜去了。
陈少邦又吩咐道:“单眼佬,你先带刁霸去庭室等候。”
单眼佬将刁霸带到狭小的庭室,刁霸问道:“总舵主什么时候能见我?”单眼佬说道:“能见你的时候。”刁霸说道:“刁霸有要事相商,麻烦您再去说说……”“告辞!”单眼佬头也不回地走了。刁霸刚想跟出去,不料对方竟然将门给上了锁,吓得他腿肚子直打哆嗦。
另一头,卢邙正在简陋的厨房内指挥人生火做饭。
卢邙破口大骂:“没骨气的东西,竟然还要爷爷我给你做饭吃。”伙夫说道:“卢老弟,你叨叨什么呢?”卢邙忽然坏笑道:“总舵主最不喜欢吃什么?”伙夫说道:“卢老弟的意思是?”卢邙满脸坏笑道:“待会儿做两个总舵主不喜欢的,加多点好料。”伙夫嘿嘿一乐,说道:“明白了!卢老弟你拿铁锨挖酒去吧!”卢邙惊讶道:“你怎么知道我要去取绍兴老黄酒?”伙夫并不多话,只是低头乐着。
卢邙摇头叹气道:“晦气!我走了!”
这边,刁霸在狭小的庭室里等得浑身发抖,冷汗自流。正当他焦急踱步,坐立不安要跳窗逃走时,卢邙一把扯断门锁,推门进来。
“刁老弟,请吧!”
“就这么着?要不要绑起来?”
“听说您现在是黑风教令主,小人我哪儿有那胆子绑令主您呐?”
卢邙瞪了一眼刁霸,顾自走了。
刁霸见卢邙神情严肃,也不多问,只是一路小心翼翼地跟着。
刁霸想了一万种可能性,却万万没料到陈少邦竟然会亲自出门迎接自己,竟然会好酒好肉地招待自己。
见到满席好酒好菜,强作镇定的刁霸立刻笑容满面,上来就一顿马屁招呼:“……承蒙总舵主不杀之恩小人这才有幸拜会。”陈少邦恭维道:“刁霸兄弟客气了!刁霸兄弟大仁大义,我对刁霸兄弟不顾自身安危几次三番规劝老舵主善待叔父的大恩至今铭记于心,岁月虚晃,一直没机会报答,如今刁霸兄弟远道而来,备些区区酒肉算得了什么。”
“是嘛?喔呵呵!”
刁霸实在回忆不起自己几时这么做过,尴尬笑道:“陈老堂主义薄云天,在江湖中无人不知无人晓——说句掏心窝的,他老人家行事光明磊落,但凡是有血性的帮众,都看不惯老舵主外表道德面孔而内心无情无义的做法。兄弟我没什么本事,实在帮不上什么,也只能动动嘴皮子。应该的!”陈少邦夸赞道:“刁霸兄弟侠士风骨,来,大恩不言谢,先干为敬!”刁霸见陈少邦对自己的态度前后有别,心想:眼前这个陈少邦完全不像当时远赴西域时候的那个陈少邦,他必定以为自己是黑风教的人,所以今时今日才会如此敬畏自己。想到这里,他那颗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
陈少邦试探道:“听说刁霸兄弟离开天地会后加入了黑风教。”刁霸苦着脸说道:“兄弟离开天地会也是逼不得已——当年总舵被毁,老舵主被害,天地会一时群龙无首、四分五裂,就连平日假仁假义的洪顺堂那些人也趁机另立门户,在广东一带改称红莲教……”陈少邦提醒道:“是啊,宏化堂也是被逼无奈才另立门户。”刁霸一时语塞,尴尬道:“陈总舵主,兄弟我可是一直在打探您的下落,纵观天地会,唯您才是王霸之人。”陈少邦也算是体面人,只见他说道:“刁霸兄弟这样的人才到哪儿都能呼风唤雨。听说刁霸兄弟不久前领着江湖弟兄攻克了神来山,那可是威风八面,名动江湖的。”刁霸笑道:“哪里。”
陈少邦又敬了刁霸一杯,说道:“刁霸兄弟谦虚了,这些事江湖上早就传开了,我宏化会的众兄弟早就如雷贯耳了。”刁霸吃得一口苦菜,说道:“不瞒陈总舵主,兄弟我已经离开了黑风教。”陈少邦说道:“刁霸兄弟你这是为何?”刁霸说道:“兄弟我听说总舵主重返中原,早就想来拜见。”陈少邦说道:“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刁霸答道:“这要归功于这面鼠牙旗了。”陈少邦说道:“这面就是鼠牙旗?”刁霸将刚刚从袖管里拿出来的鼠牙旗双手奉上,说道:“如果陈总舵主不嫌弃,就当兄弟我的见面礼了。”陈少邦感慨道:“刁霸老弟真是我的及时雨啊!”
陈少邦早就在打黑风教的主意——宏化会虽然在西域已经站稳脚跟,但是他一直想借黑风教的势力完成反清复明,一统天下的霸业。如今刁霸把鼠牙旗交给了自己,自己正好利用黑风教的势力干一番惊天动地的事——完了还可以将这坨屎拉在黑风教的头上。陈少邦春风满面道:“来,喝酒!干!”
陈少邦和刁霸彻夜长谈,似乎有说不尽道不完的话。
天色渐凉,潜伏在杭州城的探子匆匆来报:“总舵主,杭州府发生了一件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