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到她掌间的厚茧,司马颙心头划过一道复杂的滋味。在他眼里,在他心上,自第一次看到她,他认定了她是高高在上的人,是不用受到半点苦的。
见着这个懦弱太子脸上居然有一丝诧异怜悯的味道,谢离轻轻甩开他的手:“殿下看来是在宫中呆太久了,不知人间疾苦。一个不知人间疾苦的人,又怎么能体恤自己的国民。”
“姑娘说的是。”司马颙抬起诚恳的俊颜,脱下自己手腕上一个玉镯子,放到她手里,“这个镯子,在紧要关头,或许可以救姑娘一命。”
“什么东西?”拿起那玉镯子瞧了瞧,透过月光,通透的玉质里面像是萤火虫星星点点的光芒。眯紧眼睛再瞧两眼,确定不是个普通的玩意儿。
揣了玉镯子进袖口里,与太子分开走,绕过假山,见巧姑正等着她。
“姑娘。”巧姑紧张地在她脸上扫视,担心她和太子起了什么意外。
“我这不是好好的吗?”谢离轻然一笑,随之,在擦过巧姑身边时,低声道了句,“识相的话,该知道这事儿被你主子知道的话会有什么后果。”
巧姑稍稍一个迟疑,即答:“是,是的。”
四周,太子的大内高手悄然退走了。谢离带着巧姑回到梅花林,在穿过梅花林要回到宫宴时,前面一丈远的地方,从树后飘然一抹雪白的绝尘身影出现在她们面前。
“少爷。”巧姑屈膝行礼。
谢离听见他步子踩雪的声音,一步一步,比她想象中要沉重些。这大少爷不知道为何事,好像有点生气了。
到了她面前,影子罩住她头顶的一片月光。伸出的玉指冷冰冰地在她下巴颌上一捏,就是个鲜明的指印。为此,他的手指稍微放松了力道,却也难压愤怒。
“你就这么讨厌我?”质问的嗓音里夹杂的沙哑,不知是愤怒而已还是有其它的,例如惆怅。
这是他第一次喜欢上一个女子,为获得她可谓费尽心力,但是,她竟然这样对待他。
他是堂堂桓家的大少,东晋朝廷称为国宝的人物,皇室都要礼让他三分。她居然就这样——不屑于他?
“大少爷。”被迫扬起的眸子,乌亮地对着他,冷清卓越,与月光同辉,“奴婢是不明白了,奴婢是做了什么事?”
被她反问,他微微一怔,之后,眉梢一提:“你告诉桓瑜儿做什么?想找我麻烦?想看我笑话让我难堪,是不是?我告诉你,你身份一旦败露的话,惨的是你自己。”
“既然少爷都说了,我身份败露都我没有好处。我为什么要做这么愚蠢的事。”
“是,你是不会做,但是——”玉指愠怒间,在她下巴处又用力捏了捏,“你故意想让我麻烦,这样你有机会可以逃,对不对?”
“我本来就不是情愿呆在你身边的。这点,大少爷一开始抓了我之后,就知道的事儿,为什么这会儿才生气?”眉轻轻一扬,似笑非笑。
白皙的玉颜再次怔了怔,玉雪般的眸子掀起的狂澜一点一滴地沉寂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