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回了考究的眼神,老爷子一声轻咳,才不急不慢地说出了一句让人肉疼的话:“瘸了让她照顾你,咋样?”
锵锵锵锵!
青蓠仿佛听到了心碎的声音,坑爹也不至于这么不厚道吧?
她本来还对虞卫国同志抱有一丝希望,现在看来全数都他妈是一狼窝里出来的,这摆明了就是地主霸占穷人女的戏码啊!
嗷嗷嗷,她能持反对意见说不干么?
要问老虞家谁在当家作主,答案只有一个:虞卫国同志。
虞慕疑惑的看着爷爷,好半晌都没反应过来,不是他的适应力减弱了,而是他爷爷的战斗力提高了。
“那个,爸……”
连漪跟丈夫是站在同一条阵线的,她虽然对军人这一崇高职业有着尊重,可儿子毕竟是她生的,再说政委的媳妇儿还是自己的发小,两家孩子从小定了娃娃亲,不能就凭老爷子一句话就把那亲事给拆散了呀。
“请容许我发表一下意见可以吗?”
“男人说话,哪儿有女人插嘴的份儿!”虞老爷子见不得自家儿媳妇儿,要不是看在她生了木木和婧婧的份上,他绝对不允许她走进虞家。
“可是爸……”
“说了闭嘴!”
虞老爷子很顽固,三十年以来对媳妇儿的态度就没好转过,在虞建邺父子面前也从来没有给连漪留过一点点情面。
“爸……”
“你难道也想阻止我的决定?!”
虞建邺心疼自己的老婆,话刚出口,老爷子就火大的吼,声如洪钟,在偌大的客厅里显得格外骇然。
青蓠十指揪着碎花裙子,她不是害怕,也不是胆小,像虞家这种情况在她们青家也有,只是,没有老爷子的武断决定。
“不是要阻止您的决定,而是政委家我们不好交代。”虞建邺为难的说道。
“有什么不好交代的!”区区一个政委都搞不定,亏得自己的儿子还是军区参谋长,丢脸,“是要老子亲自出马去跟他家说虞柯两家的婚事告吹了?”
“不是这个意思。爸……”在虞卫国面前,虞建邺真是有苦难诉,“连漪跟战北媳妇儿是发小,这事儿不是还在俩女人大着肚子的时候定下的么?再说,我跟战北也是多年至交,滚过战壕吃过野草,您不能就凭一个在酒吧里认识的女特警就把战北家的闺女给否决啦。那闺女顶好的,人在文工团也是稳扎稳打才坐到了今天的位置,不比一个女特警差多少。”
“老子看差得远!”虞卫国沉沉的叹了一口气,“搞文艺的女兵只能搞文艺,特警能够干的那女兵保准干不了!女特警怎么了?老子跟你说,少跟老子瞎扯淡,你妈生前也是带枪的女兵,少他娘的给老子瞧不起人家!”
“爸!”哎哟,虞建邺就差叫亲爸了,他怎么就跟老爷子说不通呢?
“叫祖宗都没用!”摆摆手,虞卫国认准的事情九头牛都别想拉回来,“就这么定了,木木跟那啥……”
“蓠妞。”虞慕凑近,讪笑,“您孙子的专称。好听不?”
“好听?我看难听!”虞老爷子一句话将虞慕冻死在原地,“小崽子,平日里看你脾气坏的无法无天,今儿怎么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不但脾气有所收敛,竟然还没给气来摔东西砸人,这转性子未免太快,就连老子都差点吓了一跳。”
咳咳,虞慕干咳,他的亲爷爷嗳,干嘛非得挑他的痛处说啊,他就不怕把他的媳妇儿给吓跑了?
“爷爷,你……”
“别打岔!你不知道老年人记忆力不好么?”虞老爷子老眼一瞪,将虞慕要说的话瞪了回去。
青蓠坐在虞卫国同志对面,心碎了一地,老爷子的记忆力有不好么?依照她看来是好的不能再好了。
她后悔不要伟仔选虞慕,结果是自己挖坑自己跳,活埋的滋味不好受啊。
老爷子瞅了一眼不吱声的丫头片子,这娃子是越看越跟自个儿的孙子登对。
干练短发瓜子脸,纤细柳眉水灵眼,圆滑鼻头美人唇。
如此好的女娃就是皮肤稍微黑了点,这是不可避免的嘛,毕竟人家不是大家闺秀,而是当兵的娃子,摸爬滚打样样都来,哪儿能十全十美,只要身体健康能生娃,至于其他的,都他娘的扯淡。
“蓠妞是你的专有称呼,不可能老子也妞来妞去的称呼吧。”
“那当然。”这不废话么,都说了专称了,哪儿能共享。
“首长,您可以直接称呼我的名字。”青蓠对虞慕口里的蓠妞很反感,妞这称呼是她姐妹儿给的,不是他能随便叫的。
“依我看……我孙子刚才从你嘴里蹦出来是什么死臭鱼是吧?”甭看虞老爷子自说自圆什么老人家记忆力不好,其实他记忆力超好,年轻就有过目不忘的本事,更别说过耳了。
青蓠嘴角不由的扯了扯,看这架势,老人家是不给她一个特有称谓心里过意不去,早知道她就不用那歪号称呼虞慕了。
思忖了几秒钟,虞老爷子一拍大腿,有了:“小鲤鱼。哈哈,你刚才不是也自称了么?臭鱼和鲤鱼,嗯,反正都是鱼,怎么着都是一家。看来啊,你两还是两栖,水里陆地都能蹦跶和闹腾。中,就这样,你俩婚事咱跟着就办!”
啊?
青蓠惊得瞪大了眼睛,这老爷子未免也忒着急了点,她还没打报告给单位。
虞建邺夫妇也是被虞老爷子的一锤定音给吓得不轻,老爷子不能就这样做主了啊,政委家的女儿还没着落呢。
唯独不惊讶的只有虞慕,他早就料到了会是这么个结果,谁叫虞家不是父母说了算,而是他爷爷说了算呢。
如是想着,他就没由来的兴奋。
四年,不长不短的等待,原本以为只是空想,没想到在一千四百六十个日夜过后,她会在被取了一个搞笑的外号和无限制的震惊中而被敲定。
蓠妞,娶你,指日可待。
坐在车上,青蓠漠然的看着窗外的灯火阑珊,脑袋里空白的像生锈的机器一样转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