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皆盯着她,眼中有了灼热之色,特别是纯妃和嘉妃,她们对若研这张祸水似的脸可是嫉妒无比,早想着毁掉她,如今她自个儿送上门来,两人当然不会放过了。
不只是她们,在场这些嫔妃们又有谁愿意看见若研这张倾国倾城的脸呢。
就连一向“心软”的娴妃此时也适时闭上了嘴。
“不要!”魏凝儿见若研已经有些晕乎乎的,眼看她就要磕下去了,她猛地伸出手拉住了若研。
她可不想看见若研被毁容。
若研被她拉住后,也清醒了,看着眼前的陶瓷碎片,全身一个激灵,冷汗浸透了衣衫。
只差一点点,她的脸就毁了。
“大胆奴才!”纯妃大怒,眼看若研这个贱人就要被毁了,却被这个死丫头给拦住了,她指着魏凝儿对兰心道,“没规矩的东西,本宫教训奴才她也敢插嘴,兰心给本宫狠狠地教训她!”
兰心走上前来对着魏凝儿就是两巴掌,打得魏凝儿眼冒金星,嘴角溢出一丝血来,就在兰心又要下手时,魏凝儿一把拉住了她的手,抬起头看着她,眼中一片冷色:“姑姑,奴婢有错,理应受罚,可宫中规矩,打人不打脸,还望姑姑自重,奴婢和若研奉命去花房拿三色堇,皇后娘娘等着这花有急用,奴婢二人迟迟未归,已是不妥,这便要回长春宫去复命,改日再向娘娘们请罪!”
魏凝儿说罢磕了一个头,随即站起身来,对还傻傻地跪在地上的若研道:“皇后娘娘还等着我们呢,姐姐快些起来吧!”
“大胆贱婢!”纯妃闻言勃然大怒,从未有人在她面前如此大胆、如此无礼,就连如今地上跪着的若研,当初是多么不可一世,却也得在她面前俯首帖耳。
魏凝儿抬起头看着纯妃,嘴角那一丝冷意一闪而逝,随即垂下头,恭声道:“娘娘息怒,冲撞了娘娘,奴婢罪该万死,请娘娘容奴婢先回长春宫复命,稍后自会去娘娘的钟粹宫任凭娘娘责罚!”
“你——”纯妃猛地一滞,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是好,她很想让人把这两个贱婢都拉出去杖责,可又想到她们是皇后宫中之人,不是她能随意责罚的,可看着魏凝儿这张并不比若研逊色的脸,她的心平静不下来。
宫中何时又多了一个厉害的死丫头了。
“奴婢告退!”魏凝儿和若研微微躬身后往后退了几步,随即往长春宫走去。
“姐姐怎么就轻饶了那两个贱婢?”嘉妃可没有料到纯妃会就此作罢,特别是后面那个不知名的小宫女,当真是有胆色啊,虽然句句在请罪,却是暗中拿皇后压人呢。
“怎么,你巴不得本宫责罚了她们被皇后娘娘训斥吧!”纯妃冷笑道。
“姐姐要如此想,妹妹也无可奈何,娴妃姐姐,贵妃姐姐怕是等急了,咱们快些去吧!”嘉妃侧目看着娴妃笑道。
“嗯,暮云,走吧!”娴妃看着渐渐远去的魏凝儿和若研,脸上那份淡然的笑意微微一滞,随即恢复如常了。
刚刚进了长春宫的宫门,若研便将魏凝儿拉到一旁,颤声道:“凝儿,咱们死定了!”
“怎么此时才回来?让你们去花房竟然也用了一个时辰,当真是……”崔嬷嬷的喝声戛然而止。
“出了何事?”崔嬷嬷见若研额头上的伤,面色一沉,眼中有了愠怒之色。
“启禀嬷嬷,奴婢二人冲撞了纯妃娘娘被责罚了!”若研疼得脸色惨白,看着崔嬷嬷更是害怕,不敢开口,魏凝儿便恭声道。
“你也被责罚了!”崔嬷嬷这才瞧见魏凝儿有些红肿的小脸,脸色微微一滞,随即喝道,“纯妃真是大胆,长春宫的奴才何时轮到她来责罚,你们先回去歇着,我这就去见娘娘!”
“嬷嬷,这三色堇?”魏凝儿有些为难地看着手里的花。
“人都受伤了,你还管这花作甚,早知会出事,我也不会让你们去花房!”崔嬷嬷说罢怒气冲冲地出了小园子,留下魏凝儿和若研面面相觑。
“崔嬷嬷她是不是病了?”沉默片刻后,若研看着魏凝儿问道,这样的崔嬷嬷她还是头一次看见。
“没有吧!”魏凝儿摇头。
“嬷嬷平日里对我们不冷不热的,怎么此时如此护着我们!”若研确实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我也不知!”事情确实出乎魏凝儿的意料,原本出了此事,即便崔嬷嬷大发慈悲护着她们,那也不会轻易饶了她们的,可此时,崔嬷嬷竟然火急火燎地往皇后娘娘的寝殿去了,看样子是要求娘娘为她二人撑腰呢。
两人回到住处,魏凝儿小心翼翼为若研洗了伤口,擦了药,才道:“你与舒嫔是姐妹?”
若研微微颔首:“我和她一母同胞,是嫡亲的姐妹,打小一块长大,一同进宫选秀,一同被选入宫中。她自小便柔弱胆小,我为了保护她才会被人算计成为宫女,而她却飞上了枝头,更可怕的是,原来一直是她在害我!”若研说到此已是泣不成声。
“若研!”魏凝儿轻轻抱住了她,只怕她太过激动会碰到额头。
“凝儿,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若研拼命地摇头。
“若研,你冷静些!”魏凝儿将她扶到椅子上坐了下来。
若研脸上的泪水越来越多,她一边抽泣,一边道:“凝儿,我要如何冷静?我叶赫那拉若研,未曾进宫前便是美名远播的满洲第一美人,我的家族叶赫那拉氏乃是名门贵族,我的太玛父纳兰明珠是圣祖康熙爷时权倾朝野的重臣,位同宰辅,我的玛父纳兰揆方虽早亡,祖母却是拥有皇室血统的郡主,我阿玛曾是兵部左侍郎,额娘也系出名门。论家世,论品貌,我叶赫那拉若研不比这宫中任何一个女人差,可我入宫之后,便被娘娘们记恨着,连皇上的面都未曾见着,便被人陷害,贬去纯妃娘娘宫里做宫女,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幸好皇后娘娘相救,才有了容身之处。我也想有朝一日飞上枝头,得到皇上的宠爱,报复那些害我的人,可……后来我才发现,害我的不是别人,正是我嫡亲的妹妹!”
若是旁人,她定会报复,可是若琳不行,那是她的妹妹啊!她下不了手。
记忆中,小时候的若琳体弱多病,几乎未曾断药,整日里躺在床上,那么的柔弱,那时若研便发誓,定要照顾好妹妹。
去年选秀时,若琳虚岁虽满了十三,实际还要差上几月,若研比她大了两岁不止,加之额娘千叮咛万嘱咐,让她照顾好妹妹,她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叶赫那拉家族自古出美人,若研被誉为继东哥之后,满洲最美的女子,若琳自然也不会比姐姐逊色太多,姐妹二人毫无意外,双双被选入宫中,只等皇上亲自阅看之后定下分位。
被选中的第三日,若研便被人诬陷偷了贵妃娘娘的步摇而被赏了一顿板子,之后纯妃将她要去钟粹宫做了宫女,过着暗无天日的日子。
她遭了罪,妹妹若琳却平步青云,被皇上看中成了贵人,几月之后又被册封为舒嫔。
在纯妃宫里的日子生不如死,她原本以为自个儿死定了,是皇后娘娘慈悲,救了她,所以……她心甘情愿在皇后娘娘宫里做奴才,未敢有二心。
对皇帝她未曾有别的念头,只因为她不能背叛皇后娘娘,即便在娘娘心中或许已经记不得她曾经救下的卑微小宫女了,可是若研从心里感激皇后。
她人生中最痛苦、最绝望的日子里,唯一对她伸出手的就是皇后,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忘。
“若研,你有伤在身,不要太伤心了!”魏凝儿劝道。
“凝儿,她是我妹妹,她可以不仁,我却不能不义,我是选秀进宫的八旗贵族女子,一进宫就是皇上的女人,被贬为宫女后一辈子也休想出宫了,比你们这些选进宫的宫女还要凄惨,你们尚有出宫的机会,可我没有……我不甘心啊,我不想老死宫中,所以我费尽心思想要接近皇后娘娘,只要我好好伺候娘娘,兴许娘娘会给我一道恩旨准我出宫!”若研说到此一把握住了魏凝儿的手,“你要帮我!”
“嗯,你安心养好伤,以后只要咱们好好当差,必定有机会接近娘娘的!”魏凝儿连忙说道。
“嗯……凝儿,谢谢你!”若研破涕为笑。
“过去的事不要再多想了,以后咱们尽量不出长春宫,避开宫里的主子们。”魏凝儿低声道。
就在此时,她们的房门被人推开了,来人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宫女澄碧。
“澄碧姐姐!”魏凝儿和若研微微一惊后立即起身见礼。
“不必多礼,你们还伤着呢,快坐下吧,皇后娘娘差人去请了太医过来!”澄碧说罢对身后的人恭声道,“张太医请!”
“姑娘不必多礼!”张太医进了屋,给若研和魏凝儿都仔细地瞧了,魏凝儿只是挨了两巴掌,没有大碍,若研的伤势较重,若不小心医治定会留疤的。
“凝儿,我的脸……”若研的眼泪止不住往下流。
“不会有事的,太医说了,小心些便不会留疤!若真的没有法子,咱们再去求皇后娘娘!”魏凝儿看着她,神色间满是凝重。
早在富察府的时候,傅恒每每回府带她出去时,最喜欢说起的人便是皇后娘娘,傅恒说,他的皇后姐姐是这世上最善良之人,原本魏凝儿还不太信,毕竟宫中的女人有几个省油的灯。
此时看来,皇后娘娘果然是值得钦佩的,不仅没有怪罪她们还请了太医。
她们却不知,长春宫寝殿之中,皇后正想着要如何挫挫纯妃等人的嚣张气焰。
“初夏,你去传本宫的懿旨,娴妃、嘉妃、纯妃,以及今儿个在场的众位嫔妃。胆敢随意责罚本宫的宫女,藐视本宫,皆禁足一月,吩咐敬事房撤了她们的绿头牌!”思虑许久,皇后才下了旨意。
“娘娘……”初夏闻言惊得张大了嘴,这也太重了!
皇后笑道:“去传旨吧,本宫不发威,她们真当本宫是软柿子不成?真是大胆,竟然敢随意惩罚长春宫的宫女,真当本宫不存在吗?这些年本宫确实是纵容她们了,这后宫须得好好整治了!”
“启禀娘娘,几位娘娘身为主位,因责罚宫女被禁足,只怕不能服众,奴婢怕她们闹到皇上面前对娘娘您不利啊!”初夏担忧不已。
皇后闻言笑道:“本宫只怕她们不去皇上面前告状呢,去吧!”
“是!”一想起皇上对娘娘的好,初夏便不担心了。
“娘娘……您禁足她们后,往后一个月里,宫中能伺候皇上的就是娘娘您和贵妃娘娘,这只怕不妥啊,万一贵妃娘娘她……”崔嬷嬷很是担忧,贵妃本就受宠,此番不是更让她如鱼得水吗?
“不必担心,本宫自有打算,贵妃不是一直对当初之事耿耿于怀吗?她想要孩子,本宫就成全了她。”皇后眼中闪过一抹异样的光芒。
“是!”崔嬷嬷也不敢多言了。
“回去照顾好那两个丫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