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临安城,才刚刚开了城门,大街上却已是人来人往,甚是繁华。临安虽然地处偏僻,可是自从调任这里的清安世子来后,励精图治,日渐繁华。
来到城南的中和堂,掌柜的还似以往那样面无表情,对我极冷。他把包好的药放在一侧,噼里啪啦打完算盘,头都没有抬的说道:“二两银子。”
花光了身上所有的银两,财政赤字,我甚不安,我需要钱给阿娘治病。心事重重走出药房,挑了柴等我的喜娃哥,顺手接过我手里的药材,关切的问道:“夕落,怎么了?”
“没什么。”我敷衍道:“喜娃哥,我们赶紧去卖柴吧,好早些回家。”
我跟喜娃哥来到城西街市。这里有很多人挑了柴来卖,站在市街边上,等着买家来挑选。
我百无聊赖的等着,心里想的都是如何能挣到一笔钱好给阿娘治病,只靠浣纱恐怕阿娘的药下个月就买不起了。喜娃哥跟我说,他会帮我,他会给我家一份不薄的彩礼,当然说这些的时候他仍是涨红了脸结结巴巴的,满脸的真诚和期盼。
我正咬着嘴角思量,忽见一个管事摸样的中年人走过来道:“你的柴20个铜板,送到城东临安侯府。”想来,他该是侯爷府的人了,一看就是官家大户出来的,言语都这么霸道不容置疑。
“好嘞。”喜娃哥答的很干脆,面有喜色,看来价钱不薄。
城东沿河坐落了一座府宅,书“临安侯府”四个大字。门口两座石狮威武而立。
当然,我跟喜娃哥是从偏门进去的,像我们这等低贱的卖柴庶民是没有资格走正门的。
沿着府里的小路曲曲折折到了一个貌似柴房的地方,中年男人便让喜娃哥把柴放下,随即给了20个铜板。
在要离开的时候,我问中年的大叔这府里要不要丫鬟。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番说,这府上倒是缺一个书房奉茶婢女,你要有意我可以带你去于管家哪里问问。
“好,我愿意。劳烦您带路。”我想这侯府里的丫鬟工钱会给的丰厚些吧,这样阿娘的药钱就有着落了。
我交待了喜娃哥去侯府门外等我,他虽是极不情愿,却也还是听了我的话,临走时一再叮嘱,让我小心些。他总是当我是孩童般保护。
于管家是个中年人,一双干练精明的小眼睛熠熠生光。他用挑剔的,严苛的眼光仔仔细细的端详打量了我许久。才问道:“姑娘叫什么名字?”
“夏夕落”
“以前在大户人家做过工吗?”
“没有。”看来这个朝代也是要看工作经验的啊。很遗憾,我是个没有工作经验的应聘者,不知道这位面试官会不会因此淘汰我。
“若是能来侯府做工,夕落不慎感激,定会尽心尽力做事。”
于管家接着想了下:“侯府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进来的,你虽是乡野出身没有见过世面,但看你也算机灵,就适用三个月吧,三月后看你的表现决定你的去留。”
原来,在哪里打工都有试用期啊,对此我是能接受的。总归是能多挣些银子给阿娘医病了,我甚喜。
“每月三两银子,不过,”于管家顿了顿,继续道:“这三个月你的工钱只能给你发一半。”
剥削,绝对的剥削,看来还是现代文明好啊,起码试用期工资给我按百分之八十发放呢。但我还是迫不及待的表现了我愿意来这里做工,非常愿意。我不知道是出于自力更生的需求,还是出于我可以不要喜娃哥的彩礼也能给阿娘治病的原因才这么迫不及待。
为了去侯府做工挣药费,我把阿娘拜托给喜娃哥和阿情照顾。
翌日,我便来到了临安侯府做工。
于管家把我带到一个小院子里面,院子极是简单,却是干净,一株海棠树是唯一的风景,这以后便是我住的地方了。
于管家给了我一套下人的衣服,交代了迎出来的丫头几句便匆匆离开了。
这个丫头叫小翠,和我一起在书房当值。
在2014年的中国我的好友名字里也嵌了一个“翠”字,大学时候她告诉我,她的名字是她母亲取自“莺莺燕燕翠翠红红处处融融洽洽,雨雨风风花花叶叶年年暮暮朝朝”这一经典对子。所以听到这个丫头叫小翠的时候我有一种久违的感觉,虽然只是名字相似。
换上了丫鬟的衣服,小翠便带我去了书房。
书房不大却很清雅,墙上挂了山水画,有高山流水的意境。书桌上笔墨纸砚,还有未看完的公文和一杯清茶。玲珑香炉,香篆缭绕,书香墨香笼了一室的风雅。古琴一把置于窗下,更添清韵。我想,这书房的主人一定才华横溢,风雅致远。
打量间,小翠碰了我的胳膊:“现在侯爷不在,你可以四处熟悉下,但是不可随意动任何物件。”
经她一说,我新奇的四处打量查看,只是不敢轻易触摸,我怕这里的任何一件东西都是我赔付不起的。
一天光景就这样匆匆过去了,我没有见到那个流传于市井中口碑甚好的临安侯。躺在床上小翠叽叽喳喳的给我讲侯爷的喜好和侯府的趣事。比如侯爷喜静不可随意打扰,侯爷最喜欢喝的茶是清茶,最喜欢的酒是竹叶青。
天微亮,我便和小翠起床煮茶。当我端着清茶来到书房时,侯爷已经端坐在书桌前认真看着手里的一卷书。我放轻了步子生怕打扰到他。还未走到桌前,他突然问道:“你是新来的丫鬟?”。
猛然间抬头看他,清风朗月的容颜,我认得他。
他竟是在浣沙溪边问路的那个男子。
他看着我微微皱眉道:“我见过你。”似肯定又似迟疑。
“侯爷好记***婢在临安郊外浣沙溪边与侯爷有过一面之缘。”
“没想到,新来的丫鬟竟是你。”他声音很小,似乎是自言自语。
“你叫什么名字?”
“回侯爷,奴婢夏夕落。”我福了身子行礼,恭谨的答道。
“夕落…”他似是在玩味我的名字。
我低着头却是不敢动,生怕坏了规矩,惹了这位爷,丢了饭碗。
“夕落,放下茶,你退下吧。”
他说完便继续盯着手里的一卷书认真的看。
我把茶恭敬的放在了书桌上便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