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简直疯了!”安诺咬牙切齿地吼了她一句,“随便你吧,蠢女人!若是他负你,可别来找我哭。”
“他负我,是他的事。而我要的并不多,有他在,就已足够。”
一周后,乔静楠瞒了公司和家里所有的人后,义无反顾地踏上了飞往山城的班机。
M市与山城相隔1430公里,一小时四十七分钟的飞行距离。自始至终,静楠都沉默地靠在座椅上,看着舷窗外的流云和万丈光芒的骄阳,似乎看到了一副流光溢景的身影和一张俊逸的脸。
那是世界上最美妙的风景,平和,却充满未知的喜悦与希望。她好似回到了第一次看到许未远的那个流火的夏天,明明心跳的手足无措,却还是故作镇定地板了脸,看着他挺拔的背影,微微撇嘴。其实,她知道,那份看似漫不经心地目光里,浓浓地,都是满溢的情绪与欣喜。至此,她的生命里出现了一个举足轻重的人,影响她的喜怒哀乐,甚至,渐渐主导她的人生轨迹。而她对于这一切,竟然带了隐隐地期许。
是的,期许。
就同她此刻走下飞机,看着头顶属于山城略显灰霾的天空,嗅着充满爽辣气味的空气一样,期许着可以无所顾忌地看着许未远的模样,然后心花怒放。
山城的天气仍然停留在夏天的尾巴上。
许未远一身军绿,淡漠地站在飞机场的出口处,脸上挂了浅浅的笑。静楠的身材并不高,可他还是能从纷攘的人群里一眼看到她的身影,安静,恬然,犹如水中的白莲。
“静楠。”许未远走过去站定,然后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来了。”
“是,许未远,我来了。”
乔静楠扬起脸来嫣然一笑,只那么一瞬,许未远好似听到了花开的声音。
他自然而然地牵起两手空空的她,修长的手指与她十指交错,干燥而灼热的温度刺破手心的肌肤。静楠周身一僵,一面慌乱地去拨他的手指,一面飞快地扫了周围行色匆匆的人群依然,倏然红了脸颊与眼眶。
情绪犹如电流般,迅速传递到许未远的心里。
他的手下意识地紧了紧,带着些许忐忑,想要把她牢牢护在自己身侧,为她遮风挡雨。静楠的指骨一阵刺痛。她偏了头去看许未远冷然的侧脸,不由微怔。
似乎,对于他心里的想法,她从来没有猜透过。而自己,一举一动,好像在他面前都无所遁形,喜怒哀乐一如过眼烟云,停留在他的一颦一笑里,合着他呼吸的旋律,浅吟低唱。
原来喜欢他,竟然可以这般迷失了自我。只是不知道这究竟是一份欢喜,还是久久无法愈合的悲伤。
乔静楠在山城停留的日子里,她拉着许未远的手,几乎走遍了附近热闹的街道。
他们像所有普通的情侣一样,或是十指相扣,或是相依相偎。许未远高大的身影永远都比她稍稍靠前半步的距离,似乎无意识地在为她挡风遮雨,躲开日光的照射。静楠的手里捧着大杯的珍珠奶茶,小女生似的咬着吸管,颇有兴趣地偏头盯着褐色的珍珠艰难地在吸管里攀爬,不由轻笑出声。
“怎么了?”许未远不解地望着她,唇角无意识地上扬。
“没事。”静楠摇摇头,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向是再跟他陈述一个事实,“只是觉得有种梦境跳进现实的感觉。美丽,却又虚幻。我怕我突然会被意外惊醒,然后所有的一切,包括你,统统不见了踪影……”
许未远猛地停了下来,然后冷不防将她一把拥在怀里。
静楠的头恰好靠在他的胸口,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声,头顶传来一阵暖意。许未远像是在对她承诺,又像是在说服自己做出最后的决定,他郑重其事地说道,不会。
一时间,似乎天地间的一切都停住了脚步。无边的空旷里只有他们紧紧相拥的身影。这一刻的时光,慢慢地无限拉长,然后编织成最美的网,笼罩了所有关于爱情的幻想与梦境。
许未远的唇温柔的落在她的眉心,仿佛印下属于他的特有的印记。呓语般,他凑在静楠耳边呢喃,“楠楠,给我一些时间,我定会许你一世的守望,不离不弃。”
身后的镁光灯迅速的闪过。
许未远脑海中划过一张精致而骄傲的脸,不由扬眉浅笑,愈加将怀里的女子搂的更紧了些,似乎想要把她嵌入骨血。
一连三天,许未远都若无其事地陪在静楠身边。
或是一起在大排档吃东西,或是窝在咖啡厅彼此凝视,或是看一场催泪的电影,或是乘坐一趟未知线路的巴士,从起点到终点。他们仿佛提前预见了未来简单的幸福。殊不知,透支的爱情,往往需要付出更大的代价去偿还。如此,才能细水长流,经久不衰。
三天后,乔静楠如来时那样,悄无声息的离开。仿佛这座城市,从不曾有个她,短暂的出现与停留。
可在许未远的心上,她深深刻了一道涟漪,轻漾着,沁入最深的肌肤与骨髓,久久不忘。
婚礼前夕,顾云微捏着一沓相片,狠狠甩在漠然的许未远脸上,阴狠的表情让人不寒而栗:“许未远,你厉害!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让她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我信!”许未远点点头,然后拿出一只档案袋扔到她面前,“顾云微,你要的,我给你了。虽然不知道能维持多久,但总归我做到了。所以,请放过我的心,让我离开。你安心的做你梦寐以求的许夫人就好。”
顾云微看着一只红色的小本和一沓子填写十分详尽的表格从档案袋里滑出,脸上的表情变了几变。
她从不知道许未远背着她自己去领了结婚证,还有明知她不会同意可仍旧申请了去支医的名额并且顺利通过审核。
她微微颤抖着手,指着那沓材料中黑纸白字的日期,有些语无伦次:“你要走?就这样?我怎么办?我们的婚礼怎么办?”
顾云微紧紧攥着许未远的袖子,然后求助似的望着一直坐在一旁不发一言的许震松,“许伯伯,你劝劝他啊!”
“算了,微微。”许震松神色复杂地望了一眼冷若冰霜的许未远,淡淡地说道:“他要走,就让他走好了。我倒要看看,他凭着这什么狗屁支医,能得到什么!”
许未远转身,从自己屋子里拖出那只早就收拾好的行李箱,面无表情地拉了就往外走。顾云微突然疯了似的死死拽住行李箱不放手,她声嘶力竭地又哭又喊,忽然间,丢掉了所有的骄傲与尊严。
“不要走,许未远!我知道我脾气差,我改!你喜欢乔静楠,你不想去军总,所有一切的一切,我都不会再干涉你,只要你留下,怎么样都可以!好不好?”
她第一次这样低三下四的哀求,她知道这个样子很丑。可是,她只想留住许未远,留住这个从记事起,就一直一直深深喜欢的男子,留住她这么多年来显而易见却又爱又恨的一厢情愿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