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凉若看了看:“这个啊……昨天我不是说要用仙人掌炖汤给你四哥喝吗?结果晚上回去拔刺,一打盹,整只手按了上去——”
“那王妃怎么没叫奴婢?”东月上前一步问,“王妃是自己清理的伤口吗?”
秦云遥脸色一沉,季凉若一见,即刻喝住她:“主子说话,你插什么嘴?”
“她想被撵出去,你又何必拦着她?”秦云遥冷冷地笑道。
东月脸色一白,再不敢说话。只是,见他们之间好像还是从前那样,没有什么温柔缱绻,她就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秦云薇见气氛凝重,有些害怕,呐呐地出声:“那……四嫂,你还要不要紧?”
“不要紧。”季凉若说,给她夹了菜,“我伤在左手,吃饭、做事还方便,你伤在右手,可有些麻烦。”
秦云薇左手拿起勺子:“没关系,有勺子,慢慢来就可以。而且伤得不重,两三日便好了。”她见秦云遥在一边沉着脸不说话,怯怯地叫了一声,“四哥?”
秦云遥对她微微一笑,表示自己无事,然后对季凉若道:“原来王妃是想给我炖汤,我还以为你有什么想不通呢,要抓着一把刺来折磨自己。”
言下之意,好像说凉若受伤时,他正好过来,碰见了。只是,东月还是想知道是谁给凉若处理的伤口,总不可能让王爷亲自动手吧?看到门口站着的绿梢,她终于明白,原来是她!如此,她心中的疑惑才算是解了。
“妾身只是想尽一片心意……”季凉若尴尬地说。
“现如今可怎么尽心意?”秦云遥扫了一眼她的手,笑得冷漠、没有感情。
但季凉若好像突然明白了,明白他是假装的。他从前爱奚落自己,那是在演戏,在隐藏他心中的感情。以后,私下里他定然不会再欺负她了,可在人前,一定还是那样。他在防谁?
想起刚起床那会儿,他也刻意无情。他怀疑东月和薰儿?或许不仅仅是怀疑,已经确定了她们是太后的人?
但是,也应该怀疑她、确定她啊!那他夜半那些低语,那些温柔和深情,是真是假?
假的她想得通。她是骗子、她是奸细,他再来骗她、再来设计她很正常。如此勾心斗角的世界,只有够狠、够狡诈才有出路。
但若是真的……他为了什么?就不怕她害他吗?
“那等你好了,再给我炖汤吧。”
突听他这么说,她扭头看着他,愣愣地点头:“好……妾身遵命。”
到底,是骗局?还是他已用情至深,不再在乎?
他说:“有什么话,明日再问。”
但有人在,她没法问。单独相对,她却问不出来。他知道她想问什么,她也知道他要她问什么。“你是否喜欢我”这种话,实在是让人难以启齿。且她心中的疑惑多了去了。他从前做的点点滴滴,都在她心中存疑。远到新婚之夜,他为什么怀疑她清白,眼睁睁看她自己破身后,又将她搂于怀中,直至清晨醒来?
她还很想问,你是否还记得那名小宫女……
接下来的夜里,她常与他同宿一床,不是在静月院,就是在碧霄院。红鸾帐内,娇喘低吟,他切切实实让她感受着他,看着他。
他在****勃发时最是迷人。平常他笑一笑她尚会心猿意马,何况是这时候?
他自制力极好,即使已经动情,她还没准备好,他就不会扑上来。他会用那时特有的低沉嗓音与她说话,安抚着她的紧张与无助,一步一步引导着对床笫之私陌生的她。
而他那时的样子,总让她心火缭绕。她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只能在他的撩拨与进攻下无助地低吟、哭泣。慢慢地,她明白是那时的他太迷人,让她持不住,想要反守为攻地扑上他。可惜,她不敢,唯有在他动作时紧紧地抱着他,将指甲掐进他的肉里,在他火热撞击时忘我地呻吟……
结束后,他将她抱在怀里入睡,两人裸裎相对、紧密相触到天亮醒来。而这时候,多数情况下,他会再要她一遍。她想起那天他训东月她们,暗暗吃惊:他怎么知道会这样呢?她当时还以为他说来吓人的呢……
如今,可是吓住她了。
一天晚上,她的房里,激情方歇,她窝在他怀中喘气,问:“之前……你什么时候离开?”
他知道她说的是他用迷香接近她的夜里:“天亮之前。”
“我醒过来是穿着衣服的……”
他抚摸着她的背:“难道让你光溜溜地醒来?你怎么和丫头们解释?”
她忍不住笑了:“这么说来,你是为我着想。”
“嗯……也是为我自己着想。如果被人知道你半夜被人睡了,大家却不见我的身影,若怀疑到别人头上,我不是得装模作样出来调查这事、惩办你?那多麻烦……”
她听得扑哧一笑。那他是没想过以这种方法铲除她这个眼线了?或者,根本没想过要铲除?哎,她不敢问啊……万一,他根本又没怀疑身边有太后的眼线呢,她不是自寻死路?
虽然这不太可能,但她就是不敢。问他是否喜欢她的话都不敢问了,何况是这种呢?
而且,太后若真是怀疑他与秦云煌结盟就好了。他没有不就是了?但太后想要害他啊!不,不是太后,是秦云光。江山是秦云光的,太后做一切都是为了他。且这次的事,明显不是太后擅自为之,是与他商议过的,只是太后在人前做了这个恶人……
她该怎么办?她不能让秦云遥出事!亦不能让如姬和八公主出事!更不能让自己出事……
怎么办?她的脑子全乱了!
碧霄院的书房里,秦云遥坐在书桌前专心致志,季凉若在对面墙脚的书架下,一边翻着书,一边偷偷地看他。看他专心的样子,或许已忘了她的存在。她拿了一本书,轻脚轻手地走出房间,去外面找秦云薇。
秦云薇一来,就自己找了本书出去打发时间,免得打扰他们。她十分爱看书,总从书中了解各种各样的事,不论是真是假,她都兴致勃勃,以至于她知道许多别人不知道的事。
看到一半,感觉身旁有人落座,她抬起头,疑道:“嫂嫂怎么出来了?”
“你四哥写东西呢,我不想打扰他。”季凉若翻开书,有一下没一下地看起来。
秦云薇问:“他写什么?是不是有什么新奇的事?四嫂,你去看看呗!要是有趣,你帮我美言几句,让他借我看看。”
“你想看自己问他就是了?”季凉若说,“我不是你,怎知你觉得的有趣是怎样?”
“我不敢!”秦云薇说,“从小到大,我最怕四哥,他总不爱和人亲近的。”
“是么……”不爱与人亲近?他性子冷,自然不与人亲近的。只是,她想着他的样子,特别是笑的样子,若温和一些,亲近他的人怕是多了去了……他可是先皇的儿子中,最俊美的一个呢。
书房内突然传来秦云遥的唤声,唤的“凉若”。
秦云薇低笑道:“嫂嫂,他叫你呢,快去!”
季凉若脸色尴尬,拿了书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