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兮从床上滚下来,痛得额头上溢出豆大的汗珠,她一只手捂着小肚腩,另一只手撑起上半身,试图扶着旁边的椅子让自己站起来;然而挣扎了一会儿后,肚子里的绞痛令她再也忍不住地大喊一声。
门外的宫女听到屋子里的叫喊,赶紧跑进去看看情况;得知夜兮滚在床下,两人手忙脚乱地把夜兮抬起来放在床上;夜兮抓住其中一个宫女的手臂,痛苦地呻吟:“好痛……去请太医……”
“快,请太医啊。”被夜兮抓住的宫女慌慌张张地吩咐另一个宫女:“对了,马上通知王上。”
夜兮瞪着双眼,咬破自己的嘴唇,旁边的宫女见情况不妙,于是慌乱之下把自己的手伸进去,让夜兮咬着自己的手臂,当然夜兮此时已经痛得脑袋一片空白,她用力地咬着宫女的手臂,尖利的牙齿嵌入宫女的皮肉中,很快就流出宫女的鲜血;然而宫女不敢抽回,她担心夜兮会咬伤自己的舌头,只能牺牲自己的手臂,可是她却万万没有想到,就是自己这个好心的念头,唤醒了夜兮身体里的魔心。
嗅到鲜血的魔心发了狂地控制夜兮吸吮宫女的鲜血,转瞬即逝间,宫女被夜兮吸干了身体里的活血;夜兮从床上坐起来,她捂着肚子察觉肚腩居然也不痛了,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夜兮感到无比地后怕,然而她现在还不是害怕的时候,必须处理了地上的干尸才行。
夜兮从床上下来,抹去嘴边的鲜血,然后蹲下来拖着干尸往外走,她趁着梅园无人之际把尸体抛进了冰湖,此时的冰湖湖面已经融化了,并且是流动的,尸体很快就沉入湖底,旁的人不易察觉。
好在她曾经要求王上没有给梅园派多少宫女太监,现在毁尸灭迹倒也显得十分轻松,只是把尸体处理之后,夜兮却紧张得犹如惊弓之鸟,她坐在铜镜前,看着嘴边留着黑色的液体,她咬破的嘴唇流出的还是乌黑色的血。
“怎么会这样?”夜兮用力地擦拭自己的血,她不想看到这乌黑的液体,可是她又不得不承认刚才的事实,她尽然把一个活生生的女人吸干了,她究竟怎么回事?
“夜兮?”皇甫桀冲进宜涟小筑,惊醒了夜兮的沉思;皇甫桀身后跟着的就是卞太医,他毕恭毕敬地颔首说道:“王上,请容许在下先给夜兮姑娘把脉看诊吧。”
“不必了。”夜兮恢复之后,镇定地说:“卞太医先退下吧。”
“这……”
“夜兮,宫女说你突然肚子痛,还是让太医看看吧。”皇甫桀担忧地说。
“王上,我肚子痛是因为吃坏了东西,跟孩子没关系,没必要惊动太医。”夜兮扫了一眼宫女,冷冷地道:“你们都先下去吧。”
“是。”
卞太医和宫女退下后,皇甫桀拉着夜兮说:“夜兮,你的手怎么会变得这么凉?”
“王上,你不用太担心我,我没事。”夜兮勉强笑道:“我只是刚才做了噩梦,可能动了胎气才会有点肚子痛,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
“夜兮,不要觉得麻烦,如有必要一定要让太医检查。”皇甫桀小心翼翼地扶着夜兮走到床边,他说:“我打算安排你搬去倾玥宫,这样我就不必两边跑了,并且倾玥宫地方大,你养胎也方便。”
“去倾玥宫?”夜兮犹豫地说:“王上,其实养胎的人最好是留在人少的地方,这样才避免了吵杂,倾玥宫那么多宫女,她们每天走来走去地都太麻烦,现在宜涟小筑才两个宫女,我都嫌他们多了。”
“王上,夜兮姑娘,不好了……”梅园的宫女又折回来,惶恐地嚷道:“王上,不好了。”
“什么不好了,本王正在和夜兮姑娘说话,你闯进来做什么?”皇甫桀严厉地怒斥。
“奴婢知罪,可是奴婢找不到巧儿。”宫女跪在地上,叩首说道:“奴婢把整个天寒宫全都找遍了,没有见到巧儿啊,不知道刚刚留下照顾夜兮姑娘的宫女巧儿去了哪儿啊。”
皇甫桀好奇地扭头看着夜兮,夜兮瞥了一眼宫女,叱喝道:“巧儿被我派出宫办点事情了,你不必大惊小怪的。”
“你派她出宫办什么事啊?”皇甫桀疑虑地追问。
“我突然想吃一点宫里没有的东西,所以安排她出宫帮我找找。”夜兮避开皇甫桀的视线,转身说道:“王上,夜兮现在的胃口一直不好,有时候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想吃其他的东西,难道这都不可以吗?”
“当然不是不可以。”皇甫桀温柔地说:“只是下次,你可以让其他人去,巧儿是照顾你的宫女,你把她派走了,那谁来照顾你?”
“王上,夜兮只不过是怀孕,又不是动不了,其实根本不需要被人照顾。”夜兮坚持地说:“你看,说着说着,确实有点累了。”夜兮微蹙眉,扶着床榻,坐在床上打算休息,皇甫桀不愿离去,于是将宫女斥责几句后安排她先离开宜涟小筑。
跟巧儿一起照顾夜兮的宫女叫蓉蓉,她虽然也相信巧儿是夜兮姑娘派出宫了,可一直等到夜幕降临,根本不见巧儿回来,按照宫里的规矩,就算宫外的事情尚未办妥,宫里的人也必须在酉时返回宫里复命;蓉蓉心急如焚,担心巧儿在宫外出了事,于是后来她悄悄出去打听,才知道守宫门的侍卫说根本没有见到一个叫巧儿的宫女登记出宫;蓉蓉得知这个消息吓得忐忑不安,她不知道这里面出了什么问题,也不敢怀疑夜兮姑娘说了慌。
***
夜兮冷瞟一眼蓉蓉,见她为自己斟茶时,双手抖得十分厉害,可见她心虚地有些害怕。
“怎么?巧儿还没有返回梅园?”夜兮漫不经心地问道。
听到夜兮这么问,蓉蓉吓得差点把杯盏掉在地上,夜兮随后瞪着她,饶有兴致地问:“我说你怕什么?”
“奴婢,奴婢没有害怕啊。”
“还说没有。”夜兮厉声叱喝。
“夜兮姑娘。”蓉蓉扑通跪下,战战兢兢地说道:“奴婢问过守宫门的侍卫,他们说,根本就没有看到一个叫巧儿的宫女出宫。”
夜兮冷笑一声,啐道:“巧儿她不知天高地厚,完全不把我放在眼里,我叫她出宫办点事儿,她尽然跟我玩起了失踪。”
“夜兮姑娘,巧儿不会的。”蓉蓉跪着求道:“巧儿虽然偶尔贪玩,可是还知道轻重,不可能跟夜兮姑娘玩失踪的。”
“既然她没有出宫,也不在梅园,那你说,她在哪里?”夜兮反问。
“这……”蓉蓉咬着唇,皱眉头说:“当时奴婢着急地跑出去请太医和通传王上,也不知道后来她去了哪里。”
“你是想说,我是最后一个看到巧儿的人。”夜兮似笑非笑地说道:“或者说,我应该知道巧儿究竟去了哪里?”
蓉蓉沉默了,代表她的确就是这么想,然而她不敢说出自己的质疑,更加不敢质问夜兮姑娘;夜兮凝睇着蓉蓉,轻笑说道:“好吧,我可以告诉你,巧儿确实没有出宫。”
“啊——”蓉蓉仰起头盯着夜兮,问道:“那夜兮姑娘为何要说巧儿出了王宫?”
“因为……”夜兮转了转眼珠子,含笑地说:“你过来,靠我近点,我再告诉你。”
“是。”蓉蓉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危险处境,她挪动膝盖骨,移了过去,与夜兮靠得很近;夜兮捏着蓉蓉的下颚,咧开殷红的嘴唇,笑着问:“你真的很想知道巧儿在哪儿?”
“嗯。”
“那好,我告诉你,因为巧儿她永远都不可能回来了,所以我干脆就说她出了王宫。”夜兮狞笑地说。
“夜兮姑娘,你……”蓉蓉吓得倒吸一口冷气,一张嘴就被夜兮的指甲抓伤了颈部的动脉;猝然间,蓉蓉被夜兮提起来,然后又凑到她的脖子处吸干了她的活血;蓉蓉的身子在夜兮的手上抖了两下,然后就没有知觉了;同样,夜兮把干尸扔进了冰湖,转身之际,夜兮的双眸流出两道血泪,原来让自己的血重新变成红色的最好办法就是不停地吸食人血,被魔心控制的夜兮失去了良知,变成一具嗜血的魔鬼。
此时,夜兮的胎儿在肚子里蠕动着,他吸附在夜兮体内,同样也吸食了人血,沾了血的魔心逐渐变得强大,它甚至把魔爪伸向了胎儿;黑旭脱离魔皇之后,由魔心支撑自己的修炼,他要得到龙脉也是想换取一张皮囊,而如今夜兮怀了身孕,如果魔心占据了婴儿,那就是说,魔心可以从夜兮的孩子身上得到重生。
“魔心,你说过,会放过我的孩儿。”夜兮正在与自己斗争,她跪在冰湖湖边,沮丧地说:“我很快就能弄到龙脉了,求求你放过胎儿吧。”
“等到你从瑾公主身上拿到龙脉之后,再跟我谈条件吧,哈哈哈……”
恢复意识的夜兮痛苦不堪,她没想到自己居然杀了两个无辜的人,还害得孩子面临成魔的危险,难道非要逼着她这样做?一定要逼着她出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