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裳并没有因风不归的话而清醒过来,只是死死盯着风不归。等到风不归走到华裳身前,就要错肩走过去的时候,华裳突然大声对风不归喊道:“你,你给我站住!”风不归听到华裳的喊话,猛地一愣,随即便无所谓的站在了华裳的身前,不屑地问了一句:“何事?”然而风不归虽然是表面上很无所谓的样子,可是他自己却感觉自从见到华裳之时,心里就有一种不安定的感觉。刚才若是换做别人对他那么喊的话,他根本就不会理会的。可是他不知道为什么,华裳那低微的修为,却是让他很是忌惮。
风不归只觉得华裳此时身上有一种气势,就好像是天生生存在食物链顶端带来的威压,而风不归则是好像身处最底端一般对华裳带有一种与生俱来的畏惧,每一句话就可以让风不归心灵颤动。甚至风不归在立在华裳身前的时候,突然觉得自己连和华裳对视的勇气都没有了。
“我知道你和天剑门的仇怨,今日如果沈冲技不如人,我理应让他战死,绝不会阻拦你。可是在这之前,你必须先告诉我,你项上的玲珑祈天玉是从哪来的?”华裳依然死盯着风不归,身躯微微有些颤抖,好像接下来风不归的每一句话都对她至关重要,甚至能影响到她的生命一样。“这个玉牌叫玲珑祈天玉么?”风不归拿起风起在自己十二岁的时候交到自己手上的玉牌,疑惑的问道。
可是风不归看到华裳并没有回答自己,只是依然保持着刚才的表情等待着自己的回答。风不归虽然不想再与华裳浪费时间说下去,可是他却不明白为什么面对华裳的问话,总是有一种知无不言,脱口而出的感觉。所以听到华裳的问话,风不归只是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老老实实地回到道:“这是我娘留给我的。自我出生我娘就死了,我一直和我爹相依为命。这是我所知道的唯一一件我娘留给我的东西,也是唯一一件有关于她的东西。在这之前,我也不知道这玉牌叫玲珑祈天玉。”
华裳听到风不归的回答,眼神一下子变得热切起来,好像有点不相信风不归的回答,匪夷所思的望着风不归不做声。此时沈冲也是听到了华裳与风不归的谈话,踉踉跄跄的跑到了华裳的跟前对华裳说道:“裳儿,你,你的意思是?他?他有可能是……?”沈冲更是不敢相信的一边盯着风不归,一边看着华裳。华裳过了一会儿,才抓住沈冲颤抖的手突然问风不归:“你背上有三颗好似轮转符咒一般的痣,你大腿上有一片铜钱大小的红色胎记,你告诉我,是不是?”华裳用颤抖的声音问完风不归,手死死的抓住沈冲的手,而她自己此时也没有发现,她和沈冲的手交织在一起,却还是在不停地颤抖着。
风不归听到华裳突然的问话,一时间怔住了。他怎么也没想到此时华裳居然会说出自己身上细微的特征,而且还说的这么准。风不归愣在当场,却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华裳了。华裳见风不归直愣愣地站在那里不说话,突然又像疯了一样歇斯底里地喊道:“你告诉我!你回答我是不是!”华裳大声的问完,放开沈冲竟然径直朝风不归跑了过去。风不归不明白华裳为什么对自己了解的那么清楚,可是风不归此时的心里却是越来越不安了,好像华裳给他的压力正在逐步增大,就快要把他压倒了一样。风不归瞬间每一根神经都绷紧了,用尽全力抵抗着华裳带来的那种仿佛天生克制的压力。
“站住!”风不归看到华裳向自己跑来,不禁大喝一声让华裳离自己远一点,因为他很不适应现在顶着巨大压力,心中惶恐不安的感觉。随后风不归对华裳说道:“你别再靠近我,不然我会毫不犹豫的击杀你!你说的对,我背上的痣和腿上的胎记都让你说中了,我不想知道你为什么会这么清楚我的状况,也不想问你有关于我的任何事情,我只想了结了这段仇怨然后隐居起来,你若挡我,我便杀你,我什么都不想管,我只做这一件事!”风不归突然感觉事情好像并不像自己所想的那么简单,可是他现在不想面临变故,他只想在错综复杂的情况里找到自己要去做的事,然后完成它。
谁知华裳在听到风不归承认了自己所说的话之后,忽然跪倒在地上掩面痛哭起来。只是那痛苦的声音里,却是充斥着天大的满足,激动,欣喜,还有那让人无法理解的心疼。而沈冲这时好像也完全不顾自己的生命似的根本无惧风不归来攻击他,同样激动地跑到华裳的身边呐呐自语到:“我早就怀疑了,我早就怀疑了……风起怎么可能有孩子,风起他怎么可能有这么巧有个儿子和虚儿一样大,我只是没有想到那风起居然会能如此仁慈,是的是的,他一定没有结婚,没有娶妻,他怎么可能会有儿子……一定是这样,一定是这样……玲珑祈天玉,天下只此一块……”沈冲仿佛自己并不能很确定自己说的话,又转身对正在掩面哭泣的华裳说个不停。华裳听完沈冲的话,没有回答,只是扑在了沈冲的怀里痛哭起来。
风不归一时间真的愣了,他怎么也不明白眼前的沈冲和华裳,要么就反击自己,要么就防御自己,现在已经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候了,可是两人却是仿佛根本没有将自己的威胁放在眼里。“如果你们觉得在我面前哭一场就想让我不再报仇的话,那你们也太高估了我的同情心了,我爹的仇,我是一定要报的!哪怕你们哭上三天三夜,也不能改变我的决心!因为我爹死之前,也曾有人哭过,你们也没有放过他不是吗?因为青石村每一户人家死之前,都有人在哭,你们还是屠村了不是吗?现在又凭什么要我放过你们呢?”
风不归说完,十分坚定地缠起殊途锁链,掐诀准备动手了。此时沈冲近在咫尺,而且没有任何防备。可是他看到华裳哭泣的样子,忽然一阵心疼,好像自己打心底排斥着自己所作所为给她凭添诸多的忧愁和负担一样。“沈冲,不想让这女人死,就让她让开,我只杀你一个!让这女人离开这里!”风不归对沈冲大吼到。可是华裳听到风不归的话,却是根本没有在意的擦了擦眼泪,将沈冲推到了一边,居然慢慢走到了风不归的眼前站着。
风不归看到华裳离自己只有一尺的距离,哪怕稍微动动手就可以置华裳于死地。可是风不归却是觉得这一尺的距离像是剥离了空间一般,像是两个世界碰撞在了一起……让他无法感觉到出手的想法,甚至让他颤动,惧怕……更让他难以直视华裳那柔弱的身躯之中,与生俱来可以压迫他安抚他的气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