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库斯格，你还是发现了。”
此刻显得格格不入的掌声，在这生灵涂炭的地方讽刺般地响起，稍显肥胖的人影遮住了照在奥库斯格身上的透彻月光，就仿佛遮住了他的希望一样。
奥库斯格没有抬头，他依旧保持着为先知解说时的动作。
但先知却不禁抬起头，一向正义感满满的他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周围的一切。
原本伫立在那高丘之上的繁华已无踪迹，四周繁华的建筑物倒塌摔成碎末。视线所及的地方都是一派凄惨荒凉的景象，没有一点生机，活像一座死城。
不。准确的说，现在的王城早就成为了死城，因为曾经生活在这里的人们，除了国王和先知，似乎已经全部死去。
这就是他们的国家……
就在刚才在他们说出全局真相的刹那间，他们长久以来的宿敌——「靈」之国的战士竟然与死灵一同杀了上来，将所剩的卫兵包括一切生灵全部斩杀。
说来也是可笑，这些残存的人类没死在死灵的魔爪下，却死在了同为一族的人类手中。
而国王与先知因为身份特殊暂时得以存活。但这并不是什么好事，比如说现在——那些可恶的仇敌会以此来狠狠嘲讽他们了。
这对于王的人格尊严来说，是种比死亡还要侮辱数千倍的事。
“我没记错的话，这里曾经还是中界的第一大国吧？”一个被黑影包裹的身躯如电视的雪花屏幕般渐渐闪现在了那胖子身旁，声音有点阴沉，话语中也带有几分讽刺。
“哼，如今也不是毁在了我们的手下么？”胖子咧开唇角看着身旁的黑影，“和你们合作……真的很愉快。”
“呵……”黑影冷笑一声，没作多余的回答，只是冷冷地注视着此刻讽刺的局面。
先知与国王肩靠肩地挨在一起观察着局势。他们从没有这么冷静，甚至冷静得可怕。在这样的关头，面对这样的敌人，他们必须想办法自保。
先知抬头看了看面前那个满脸肥肉，笑容却格外灿烂的人，用低语向已经清醒的国王询问道：“那个人是谁？”
奥库斯格勾起唇角，毫不遮掩地直接低声说了出来：“「靈」之皇，亚库伦尔。”
先知斜视那两个自顾自聊的‘合作伙伴’，问道：“就是那个弑神的凶手？”
国王回应道：“嗯，是那个该死的臭胖子没错。而且那个黑影，应该是死灵。”
“竟然是死灵？！”先知心中一阵后怕，刚才的死灵的屠杀明显给他留下了浓厚的阴影。
对了，那个家伙刚刚好像说过“合作愉快”……
先知的冷汗滑落，心中一个想法渐渐成型。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他们的推测就正确了。那个被黑影包裹的人，的确是统领死灵的神秘人物，正因为他／她身上那种属于死灵的阴冷气息，比起其它死灵身上的更甚万分。
“咦，他们挺聪明的。”黑影身后忽然窜出了一个面容姣好的少年。他如闲庭漫步一般慢慢悠悠地走到奥库斯格面前睥睨着他，一双清澈的眸子倒影着这个没落国王冷静的身影。
“他们对那个大人还有用对吗？”少年转头问。
“当然，就这么死了未免有点可惜呢。”黑影回答。
少年点点头，忽然身形再一闪出现在黑影面前：“话说回来，「疯狂」她还好吧？”
黑影别过了头，似乎要故意避开少年的视线，“她只是精神有点受挫，没有太大问题。”
“这样最好，不然你又该为她操心了。”
“恶魔不需要担心愚者。”
黑影冷冷地哼出一声。
亚库伦尔听着他们的对话，整个人一头雾水，但他知道有些东西不是自己该问的，所以还是老老实实地站在旁边当背景。
他掐着时机，等两位死灵的交涉结束后才整整衣衫，收敛笑容，恭谨地对着面前的两位死灵说道：“两位大人，我们的合作现在也到此为止了吧？”
少年闻言，这才瞥向那位人皇，漫不经心地回应：“哈欠――好像是啊。”
“按照约定，你们负责屠城、灭国、还有帮助我弑神夺位。而我负责抓住国王与向你们贡献生灵……啊不，帮助你们维持生死平衡。现在所有事情都完成了，国王和先知也请交给我处理吧。”
“你不说我还忘记了，”少年皱眉，“约定上可没有这一条，人类还真是比「贪婪」的任职者本人还要贪婪呀。”
“什么？这不就是合作嘛，这点无伤大雅的小小要求，你们也不会拒绝的对吧？”
“但是，他们对于「绝望」来说还有用啊。”
“难道你们死灵就这么小气吗？两个人类而已、两个人类而已嘛。”
“呵，你是不是弄错了什么？”少年气势一变，语气甚是傲慢，“区区一个低贱半神……有什么资格和我提条件？况且…这种至高的地位，也不是你自己亲手得到的吧？”
亚库伦尔脸色一转，抖着声音：“不是，这、这…你怎么能这么说呢？”
“那要怎么说呢，杂——虫？”
少年不耐烦地挑了挑眉，一脸不屑。
“我……”
亚库伦尔忍了忍，终是没有爆发。
这些高傲的死灵能暂且友好地帮自己到这种程度，怎么能不自量力地再提一些要求呢？
死灵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特别面前这两位还是「平衡」大人座下拥有神格的神明级死灵。
而他才刚获得神格，连如何使用的方法都没去深入研究，甚至与奥库斯格的神格都不能媲美半分，拿什么打得过他们？
当他开玩笑吗，就连奥库斯格的那种战胜了整个中界的力量，都无法和眼前的这两位死灵相抗衡。
他们，可是人类彻彻底底的噩梦。是教堂中，被当做如杀死万神之父奥丁的恶狼芬里尔一般的存在。甚至连普通百姓口中哄骗哭闹孩童入眠的童话中，都有他们的身影。
可是为什么这样声名狼藉的恶魔，还会大摇大摆地在人间露出面容？他搞不明白。
亚库伦尔自己近来也是提心吊胆、不敢拿着新力量造次，纵使自己现在算是中界的最强者，但在这种时候也不敢再添事端。
不过，再怎么着，只要有他的好处拿就行了。
想到这里，亚库伦尔只能放弃追问两位死灵的机会，正打算偷偷掳走国王和先知已绝后患时，却发现鸟舍里除了散落一地的翎羽，早已经空无一人。
亚库伦尔惊恐地冲着两个死灵喊道——
“大人…他们失踪了！”
『另一边』
“老伙计，老伙计？！”
先知的整个身体瘫倒在青石砖上，如枯木般枯朽干瘦的手用力抓着地面，像是想要尽力再为国王做些什么事情一样。
“没事…还可以撑一下。”
“你刚才占卜已经用了很多魔力了！现在带着我强制进行空间瞬移……你的身体…你的身体会承受不住的！”
“但陛下……咳，咳咳…我必须带您逃出去啊！”
奥库斯格眼前再次一花，等他抬眼望向周围时，他们已经出现在了城外的森林里，身后是被战火焚烧的城市。
他的心情万分复杂，却来不及顾虑太多，不经意间一回头，却发现先知一直在虚弱地咳血。
“你这低能的蠢货，这么拼命为了些什么啊！！！”
国王气急败坏地冲先知高声吼骂。
‘这人、这人怎么都到死的份上了还这么拼命……’
“陛下，咳咳咳…我、我也只能帮你到这了啊……”先知扶着树，张合着干瘪的嘴唇，眼神里的光渐渐黯淡了下去，但嘴边挂着的笑容，似乎显露出他心中相当地得意。
“够了，你这把老骨头还有什么命可以拼！”国王不知所措地抱住自己的头怒吼，情绪格外激动，“我已经彻底没落了！就算我们一起同人民死去也好啊！！与民共生，与民同亡，你说过这是一个成功的王应有的态度，所以这不就是身为王的责任吗！！！”
“对啊，「無」的生灵，您的子民，已经所剩无几了。”先知摇摇头，“但是…你可是，人民最后的希望了……”
“我们走。”奥库斯格不去理会先知的话，径直走向树边的先知，想把他背起来，却被后者果断地拒绝了。
“您走吧，一个人走更快更方便，也不用带我这把老骨头了……”
先知话音刚落，立马紧抓胸口，大口地咳嗽起来。
“先知……”
待稍微恢复以后，先知很冷静地撑着一口气，将他最后的分析说给奥库斯格听：“陛下，我们是您人民的最后希望……不能就这样窝囊地死去！因为……这仇，总是要报的。”
“他们固然已经含恨下了地狱，但我们依旧……要为他们生前的死亡负责啊。”
“我们身上寄托的……是一个城市、一个国家的所有执念…我其实很想继续帮您分担…但我的魔力，我的生命不够了…无法继续带您撤到更安全的地方…甚至辅佐您直到看见属于我们的胜利。”
“您看啊，现在您和我都没有还手的力气了，可……可如果我现在留下拖住他们的话……您就完完全全不用担心逃跑的时间不够了…当然……散散步，也可以。”
这个老头子诉说着最后的遗言时，不忘补上一句不合时宜的玩笑。
“就像您说的，您是王，是这个偌大国家的王……也是个合格的、可以坐拥一切权利的王。王啊，就应该让我这个做臣民的义无反顾贡献自己，让我保护您吧……”
“您是半神，神选之人！王啊，您又怎么能死在这里！！”
拖着将死的身子讲出如此多的遗言，先知很快就剧烈地咳嗽起来，一口口鲜血吐在了泥地上，猩红中夹杂着丝丝黑色血块，在国王看来格外刺眼。
奥库斯格连忙上前扶住他，双目无神地喃喃着先知的名字：“先知……”
“陛下，懂了吗？”先知咧开嘴，强笑着看向奥库斯格，“快走吧，有多远就先走多远，千万不要回头，这里我帮您拖着，他们很快就会找来了。”
“你……”奥库斯格完全懵了，身为国王的他自然知道这样是最好的方案，但仍旧无法放下这个同他南征北战打江山的瘦弱老人自己逃命。
虽然先知说得都对，但是先知还是无法说服他离开。
奥库斯格是半神，拥有比人类长上数百倍的寿命。
此时的他已近中年，可当他还是青葱年少的少年时，他的部下早已经相继被岁月夺走了生命。
而先知是他最后的、关系最好的挚友了。
国王的臂膀里，先知的笑容愈发虚弱，他无力地倒在陛下的怀中。在相伴多年的默契下，先知其实知道国王在想什么，他说道：“其实……我并没有后悔从小时候就跟着您了。我的命都是您救的，我的一切也是您给的…这条烂命也给您……我真的不后悔。”
“不过…我一直以来真的很迷茫，很讨厌这样的肮脏世界。”
“……”奥库斯格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眼神凝重地看着怀里衰弱的老者。
“陛下……我想麻烦你最后一件事……”先知犹豫了一下，话语顿了顿，“我想要这片土地…..这个中界…不要被那么多黑暗充满……那么，能答应老者吗？”
此时，先知已经非常虚弱了，但他仍然紧紧抓着国王的手想要个保证。
“好！好！我以王的名义答应你…不让这片土地这么肮脏！”国王连忙牢牢扣住他的手，连连保证。
“那么……现在请陛下…带着子民的执念……还有我的黎明…走吧……”
先知明白，自己的请求国王必将会为他达成。得到保证之后的他明显松了一口气，那种与时间、病魔，梦魇勇猛一斗的气势也如燃尽的野火一般，随着他的生命在一点一点地消逝。
奥库斯格凝视先知的逐渐失去光芒的双眼，知道再也没有办法救回他了。这位国王控制不住地一把将先知瘦弱的身体紧紧地抱在怀中，像是要把先知永远地嵌入他的血肉之中，地老天荒也永不分离。
“我的臣下啊……”
先知身体僵硬地被奥库斯格抱着，丝毫不敢动腾。
半刻，他忽然感到肩膀渐渐湿润，有什么暖暖的东西正在扩散开来。
先知惊讶地瞪大眼眸看着男人，肩上的湿润提醒着他发生的一切。
这个坚强的男人，居然……
王啊……
——男人不是不流泪，只是没有到伤心的时候。
先知深知这位国王的骄傲，就算是一把刀落在了他的身上，他也不会哼出一声。
可现在……怎么会哭了呢？
“好了好了，快走吧……”先知强撑着身体随他抱着，直到感到死灵快追上了才催促他的国王快走。
怀中的奥库斯格抬起头，通红的眼眸昭示着先知肩上的泪渍是谁留下的，他深深地凝望了先知一眼，然后深吸了一口气，带着不捨与耻辱消失在了先知的视野中。
他无法怪罪先知大人，这一切也都是他犯下的错，他必须要去弥补。
他只能如先知说的那样，带着死亡的寄托，顶着他的屈辱，数年后再重整旗鼓夺回家园。
他的国家，他的人民，未来永远不会再受到这种痛苦！
“永别了…先知大人……”
——没人知道这位半神去了哪里。
先知目送着他，又转头看了看这片只剩下他一个人的森林，洒脱地笑起来，活像个阳光爽朗的少年，迎接着那令人恐惧的死亡。
而潇洒的姿势还没摆出来，他却咳血咳弯了努力挺直一生的腰，虚弱的身体好像随时会倒下似的。
他知道，死灵很快就会攻过来，他必须为国王拖住敌人，哪怕只有一秒，他也要撑下去。
“咦，先知大人，您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呢？”
周围的空间传来一阵波动，如涟漪一般的银色波纹中少年讽刺的声音传来。
先知绷紧了身体。
银光散去，模糊的人影渐渐凝实，来者正是那两位死灵与被提着来的亚库伦尔。
“为什么要屠城？”先知虚弱地靠着树木问道，声音煞是嘶哑。
“嗯，很想想知道吗？”少年好像心情很不错，优哉游哉地在森林里走着，“那我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
“你不觉得……鲜血从人体里喷出的那一刻…是最美的风景吗？”
“……丧心病狂！”
“噫，等等……可不是这样，我开玩笑的。这么说吧，你们生灵渴望平衡，我们也是，你们的生灵太多了……甚至，到了有些拥挤的程度，因此，不得不像有自知之明的旅鼠一样减少一些咯。而且，我们对人类的复仇，还不止这个程度。”
“这种意思……你们打算以牙还牙是么。”
“是啊，在你们杀死的死灵中，自然也有好的灵魂——他们只是想再看一眼他们生前曾爱的人，曾爱的事物，曾爱的家园……但是、但是却被你们第二次杀死，然后永远地消失在世界中！”
灵魂的消亡，是真正的死亡，真正的消失。这是每一个存在都深知的铁律。
少年捏着拳头说道：“你们总是不问情由，总是那么随意地将他们置于死地！这算什么？欣赏他们第二次死亡的面容吗？！”
“那你们死灵怎么就不知道生灵与死灵根本上的差别！咳…咳咳咳……”先知因为过于激动的情绪而伤了身体，他剧烈咳嗽起来，“你说那些好的死灵不会来捣乱……那为什么从前每一位来到中界的死灵都会造成巨大的破坏？！既然你们也认为我们这样子不对，那你们为什么不先好好看下自己的错误啊！”
少年长叹一口气，摊开双手摇了摇头：“生灵与死灵之间的鸿沟，本就是这样。对于我们这年寿已近的未死之人来说，也只是希望可以，再留恋一下这个世界啊……”
——‘因为留念生前旧事，才会成为承载过去的不死者。’，历史长河如是记载着。
“……”先知也知道这是事实，无法反驳的事实。
少年说的没错，正是由此才会有生灵与死灵间的巨大隔阂，生灵与死灵间从不停息的战争。
因为他们的想法和立场根本不一样，一方的观念未转变之前，战争将会永无止境。
亚库伦尔也呆了，他降低了存在感退在一旁。
一直沉默的黑影上前拍了拍高昂着头的少年，警告道：“喂，「傲慢」……你这样误解死灵的概念，被那个家伙知道了是要惩罚的。”
被称之为「傲慢」的少年肩膀一颤，不过很快低下头嘟着嘴道：“不过本来就是这样嘛……啊啊，我不管了。”
黑影没有多言，他／她把视线转向先知，直言道：“那个半神呢？”
先知没说话，他沉默着。
“不说么？”
“呵……”先知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黑影看向亚库伦尔：“动用你的能力，追踪位置。”
“我……”亚库伦尔刚不满地哼了一声，就被「傲慢」『关爱同伴』的眼神吓得身上的肥肉抖了三抖，他只得立马开启他的神格能力——「追踪」。
无论躲藏在何处隐秘之处，在此能力作用下都形同虚设，如鬃狗鼻子一般准确灵敏的能力――追踪。
先知瞳孔猛然收缩，他嗓音沙哑地喊道：“你们休想！！！”
随即，周遭的空间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样，迅速泛起一阵水波状的涟漪，疯狂的力量从先知身上爆发，他双目瞪得充满血丝，衣衫无风自动。
黑云铺天盖地，从天空压向大地，仿佛凶狠的巨兽狰狞着嘴脸，挥舞着爪子扑向了众人！
“你们这些混蛋……人渣……会被天谴的！给我…去死吧！！！”
先知就像是用出了全部气力吼出诅咒的巫师，接着他脚下一个发力冲向天空，身影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之内。
“新能力挺好用嘛，还真没错”黑影眯起眼睛有些困难地看着天空，对于如此场面，话语中竟不带一丝恐惧，“撤退。”
“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
常人来不及反映的瞬间，九声巨大的爆鸣响起，近乎毁灭一切的能量在先知身体上爆发开来，尔后疯狂凝聚，化作两股巨大的龙卷风疯狂的绞向黑影众人。
“我靠！”「傲慢」被这惊天动地的攻击吓得爆了粗口。
黑影则反应很快，一把拉起周围的人，撕裂空间迅速隐遁而走，可还是被气浪微微伤到，裂缝也不受控制地抖了抖。
整片森林都进入了疯狂的颤抖，动物都纷纷离开自己的洞穴冲向空旷之处，或躲避在某个坚固质地得以保命。而周围的生命就没这么幸运了，毁灭性的风暴几乎将周围的一切生命化为尘埃。
这便是先知的底牌，从未释放过的力量。从刚才见到死灵们和亚库伦尔开始，他便一直在暗中启动魔法。
他的职业实际上是圣灵师。
这是种能感受法则的绝对能量的职业，他们可以使用不可掌控的强大‘代价’，从而与法则[等量交换]达成自己的愿望。
此刻，先知用他的一切向「法则」献祭，成为了支持世界运转的一部分力量。并用这份力量，在最后抹掉了一切关于他的国王的踪迹。
——他不能让他们找到奥库斯格！
他燃烧自己的灵魂、献祭自己的一切，使用禁术将身体中的魔力引爆。闭上双眼的刹那，突破黑暗的华光从这具腐朽的身躯极速四散。狂烈的爆炸如同他心中的寄托的那种执着，炸毁了这里的黑暗。宁静的森林霎时间亮如白昼。
直到一切平息，直到这里灰烟散去，一束耀眼的光悄然从空中照射而下，温暖而平静。
渐渐地、更多的光汇集到这一束小小的光线里，突破乌云，突破黑暗，久久不散。它们照耀着、守护着这片土地。
有人说，这里是个麻烦的地方，长久的光明打乱了作息。
有人说，这里是个美好的地方，永远不再会有黑暗的侵袭。
也有人说，这里是个原罪作恶留下的黑暗之地，是战争留下的罪证。
还有人说，这里是个强大国度留下的最后讯息，是值得追忆、缅怀的地方。
人们的说法多种多样，每个人都有自己对这些事的见解。但不管世间的人们怎么评价这场战争，都注定不会再打扰那些因为战争英勇牺牲、并永远地长眠于此的勇士们，更不会再惊扰到那位执着而伟大的先知大人。
不管外面的世界再怎样混乱，他们的舞台已经落下帷幕。
轻风过，故人已逝。
直至后来，这里被主神赐予了封号——「希望的不夜之地」建立对中界第二次大战结束后的纪念馆。
纵使如此，伟大的先知大人还是已经完完全全地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记得他，没有任何地方存在过他的踪迹，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消失在任何一个角落。
现在，过去，未来……
先知的存在已经彻底被抹去。
他就像个匆匆划过的流星，一生灿烂、辉煌。他执着过，他努力过，他奋斗过。
或许，在先知消失前，他还在坚信——他的愿望，他的王会为他完成。他希望的光明，终会照亮整个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