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依旧艳丽,姉衿媚眼深蕴,嘴角浅翘,才慢踱回屋。
再一次找到宫本绛臣,青安乐独自一人。
他正要出去巡视战况。
“我待会儿再过来。”青安乐准备退出去,宫本绛臣点点头。
“大将军,我不明白。”副统帅宇廉飞询问,“为何要留下这两个敌国人?万一他们是细作怎么办?”
“你有见过这么惨的细作?”宫本绛臣反问,“他们两,你也许觉得多余,但对我而言,并不。”这两个人,出现得都刚刚好……
书房的客人等候多时,金议酋刚踏进去,就把门关上。
“翟先生,久等了吧?”金议酋笑。
翟椿转头,一拱手:“王爷。”
金议酋也不多做客套,转身按了机关,暗门打开,将翟椿请进密室。
等两人都进了密室,才开始聊正题。
“翟将军这一路过来,可还安全?”金议酋正色道。
翟椿摇摇头:“几次碰到蒙面死士阻挡,差一点见不到王爷。”
“不过进王府前,我确定没人发现,绝对安全。”他又补充一句。
金议酋放心地点点头:“那就好。宫本将军那边布置得如何了?”
“一切妥当。”翟椿由袖子拿出一个小包裹,递给他,“这是将军特意命我亲自交给你的,请王爷一定要收好。”
他小心接过,并未拿出查看,而是果断地藏入怀中:“公布将军还有话交待吗?”
“有。”翟椿正要开口,却突然沉默,走到书桌旁,拿笔写下几个字,交由金议酋观看,两人了然于心之后,便拿烛火烧毁。
“王爷,可清楚了?”翟椿道,“老夫不便逗留太久,这就告辞。”
“翟将军路上小心。”金议酋不送,任由他自行离开,然后才揭开小包裹,是一个奇怪的符牌,他惊讶染上眉梢。继而恢复常态,将其收进隐秘的藏匿之处,才离开……
“他们进了密室?”姉衿随手弹奏琴弦,“继续。”
“我从连接密室的暗筒听见,那个翟椿似乎交给了金议酋一样东西,说是宫本绛臣命他转交的,还有话交代,但是听动静,应该是写在纸上烧掉了。其余的就没了。”宝儿如实禀告。
“翟椿这个臭老头,命还真大,杀了他几次都让他活下来了。”姉衿素手一停,“估计不长时间,王爷便要动手了,你派人好生监视着,若有机会,偷那件东西出来,我倒要瞧瞧,宫本绛臣给了什么好东西。”
“是。”
潺潺琴音奏响,缭绕指尖,动人心弦。
她潜伏了半年,嫁给金议酋,承欢于他,博他宠爱,不料他的城府远比她预计得更深,先是拿妾侍来试探她,接着用她们来钳制注意力,其目的是令她一天天忙着争风吃醋不能再管做其他,好不容易赶跑了这帮杂粹,又蹦出来一个鬼马郡主,变相地监视住她的一举一动。他不信任她,却依旧留她在身边,还倾尽天下财宝宠溺。
这金议酋,还真是有趣!看来,姉衿我要全力以赴了……
宫本绛臣主动找上门来的时候,青安乐闲在屋子里打扫卫生。
“大将军请坐。”青安乐搁下手中的活,有条不紊地搬出凳子,让他坐下,自己也同时坐下。
“青桑不在?”宫本绛臣随口问道。
“他去打饭去了。”青安乐回答。
“那不知孟公子找我何事?”
“我叫青安乐。”青安乐浅然纠正,“别提那个已经死掉的人了。……不过我的确佩服宫本将军,居然能查到这个地步。”
“幸运而已。”宫本绛臣与他对视,“青公子可考虑好了?”
“我正想和宫本将军商量这件事情。”
他正色道:“我思考一晚上,突然意识到,我现在的身份是奴隶,奴隶有什么选择权呢?不过觉得活得好好的,死了多可惜。”
“青公子觉悟不错。”宫本绛臣笑起来,“那我就放心了,我相信孟家人一言九鼎,不会食言。”
“……大将军到底要我和青桑做什么?”青安乐有些好奇。
“过段时间,你便自然会明白。”
夜深,军营的篝火大盛。
宫本绛臣倚倒树下歇息,眼中映出火影,心思渺茫,令人无法窥探。
青安乐闲来无事,出来散散步,碰见他,便顺道打个招呼,陪他坐下。虽说他和青桑的身份是奴隶,宫本绛臣却一直以礼相待。
“大将军在想什么?”他无所事事地问。
宫本绛臣收回思绪:“明天的事。”
“……怎么?明天要打仗?”
他摇摇头:“不是。只是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所以才想。”
青安乐悠悠道:“何必愁明天,天定人命,顺其自然多好。”
“你也这么想?”宫本绛臣笑着看了他一眼,“我也是,不过人总归是要有规划的,规划如何生,规划如何死。”
“死也需要规划吗?”青安乐疑惑,“伸头一刀的事情,不是很简单?”
“……”宫本绛臣遥遥看向星空,迟疑很久,才回答,“的确。”
没了话题,彼此陷入尴尬,青安乐转移话题:“大将军觉得青桑如何?”
“怎么说?”
“青桑跟我讲过他对你的印象,你是他心中的英雄。”
“英雄?”宫本绛臣惊讶,“我不该是冗国人的敌人吗?”
“我心中也这般认为。”青安乐认同,“不过他告诉我,你给冗国带来过和平时代,所以他一直崇敬你。虽然我不愿意承认,但你确实值得人崇敬。”
和平……是指他困于姬宁山塔狱的时候吗?宫本绛臣的记忆拉扯回最痛苦的昔时,继而脑海里浮现一张梨花般的面容,她不服输的倔强,逼迫他重见光明,逼迫他褪离黑暗。
“我想爱一个女人。”他突然风马牛不相及地出口。
青安乐静静地倾听,不插嘴,不打断。
“可惜我的心已经被别的情绪占据了。”他似乎叙述,又似乎自言自语,“如果我不是宫本绛臣,或许我会拼尽一切爱她。”他转头,“你体会到吗?想爱却爱不了的滋味。”
青安乐静静地回味他的问话,许久才回答:“不能。爱就爱,不爱就是不爱。找什么借口。”
宫本绛臣一愣,随即笑起来:“不错,是借口。”自我安慰也好,自我宽恕也罢,统统都是借口。
“如果不参加战争,青桑是个好孩子。”宫本绛臣回答道。
沙漠的夜与昼温差极大,起风,刮得人发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