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话,才结婚几天啊,呵呵,你也不要着急了,这新媳妇啊,就是小媳妇,刚进门,没有不受气的,过段时间自然就好了。”妈妈安慰我说。
妈妈越安慰,我越害怕,越后悔。早知道这样,打死我,我也不结婚。
下班回到家,婆婆对我说:“小漠啊,晚饭的菜我都择洗好了。你把冰箱里的排骨拿出来,晚上煲汤吧,我出去一下。”
“哦,行,我知道了,妈。”我嘴上答应着,心里想着做饭的时间你出去,你逃避劳动呢?
我扒在阳台,想看看婆婆下楼去哪儿,果然,她去了小区活动室,打麻将了。
“小漠啊,菜我洗好了,你把排骨拿出来,煲个汤,我手又痒痒了,出去不害臊的打个麻将,逃避一下劳动啊。”一边摘菜,我一边用自己的逻辑白活着婆婆的话,略带戏虐,浅做发泄。
对我和婆婆之间的事情,葛平似乎浑然不觉。
如果白天婆婆说什么话让我不顺心了,晚上我就会折腾葛平,我这么想,你敢欺负我,我就敢欺负你儿子,你怎么欺负我,我就怎么欺负你儿子。
慢慢的,葛平习惯了我的折腾,比如给我捶腿,给我揉肩之类,虽然我也心疼他,但是谁叫他妈妈不好的?
日子久了点,我也慢慢的习惯了这种小媳妇的生活,话说回来了,“习惯”是个可怕地东西,当你习惯了一些事情的时候,就证明你已经被同化,就像周秦的历史人文最终被“汉”朝形成的“汉”农耕文化同化一样。陕西人不再骠骑的骑马狩猎,撅起屁股扛着锄头刨起了黄土。
不过,我所说的习惯,是一种“拘谨”生活的习惯,这种习惯是被迫和压抑养成的,这也就注定了我在寻找一切机会反抗。
如前文所述,婆婆公公是税务干部,公公还在上班,婆婆在单位和领导死缠烂打最终以身体不适为由提前退休,回到家,婆婆骄傲的向我们宣称从今天开始,我做好了带孩子的准备。
我不是很喜欢和婆婆相处,总觉得没有和妈妈在一起自在。比如我开心或不开心的时候,都会很无所谓的坐在沙发上,把自己的腿放到妈妈的腿上,然后和妈妈一起看电视。比如我会把水果翻出来,然后丢给看电视的妈妈,说人家想吃苹果,有没空洗,你说怎么办吧。有时候妈妈会不理我,继续看电视,我干脆拿起拿着苹果一边看苹果,一边看电视,然后苦兮兮的看着妈妈。妈妈自然会骂我懒然后去给我洗苹果。我还会自己吃一口,强迫着妈妈也吃一口,她敢不吃我就挠她痒痒……。
我要对婆婆这么做的话,婆婆一定会说,完了,完了,家门不幸,娶了一个傻妞当媳妇。
公公和葛平一样,比较沉默,半天闷不出一句话,你想和他说几句话,他一定会翻着眼看你一小会儿,然后说哦、恩、啊之类感叹词。比如我问公公:爸,原来你也喜欢看军事题材的电视剧啊。
公公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电视,点点头。连感叹词都没有。
婆婆最热衷的事情就是家长里短,通俗且生动点的说,就是闲来无聊,扯个是非出来闹闹,时髦点的说,就是把别人不高兴的事情拿出来,咱们高兴高兴。
“楼下丁大妈的事情你知道吗?”婆婆给自己盛了杯水,做到我旁边问。
“丁大妈是谁啊,我不认识。”我回复。
“丁大妈你都不认识啊,你啊,有空要多留意留意咱周边的这几个人,我跟你说啊,丁大妈手脚可不干净,要是她来咱家里串门,你可要多留心点,还有李大妈身体不好,病太多,你见了要多注意。”婆婆喝了口水,开心的说。
“哦,行,反正我不认识的人,我也不让她们进来的。”我说。
“哟,那可不行的,这都是几十年的老邻居,年轻的时候还在一起共事过呢,来了的话,你可不能不让人家进来,要不人家该笑话咱家没礼数了。”婆婆坐直了盯着我说。
厄,烦不烦啊,管那么多干嘛,我不认识她,干嘛要打理她啊。心里这么想着,我嘴上说:“恩,行,我知道了,我留意着。”
“恩,光留意还不行的,我听说啊,她有乙肝病的,她来了你别给她倒水喝,跟她也少说话,也别让她动咱家的东西,还有,千万别让她用咱家的卫生间啊。”婆婆反复叮咛说。
我本想说,婆婆你这不是没事儿找抽么?你让人家来家里,不给人喝水,不让人家动咱家的东西,不让人家用卫生间,还要跟人家少说话,试问,那你让她进来做什么?当站姿兵马俑给你看?
这就是我和婆婆之间的郁闷。
说心里话,我和婆婆之间存在的不仅仅是代沟的问题,似乎连信仰都有根本意义上的不同,基本上处于能画地为牢,老死不相往来也不会想起对方的那种。
至今回想起新婚那会儿,似乎在家庭关系的处理上,除了忍让和顺从,我似乎没有做什么事情。到现在想起来,我对那会儿发生的事情脑海里都是一片空白,实在是没有什么值得记忆的事情。
也许,小媳妇都是这样熬出来的。
豆豆是我的幸运星。
当我的肚子圆起来的时候,我和婆婆之间的地位也发生了很大变化,比如我说:“妈,早上咱喝白米稀饭吧;妈,菜里多放点香油吧,妈,我想喝排骨汤”。
老太太惟命是从,还反复的问我味道好不好?
我不忍邪恶,只好善良的慢吞吞的说:恩,还行吧。心想,刘姥姥收拾丫鬟也就不过如此吧。
所有的动荡结束了,一切都开始以我的主观意志为转移,我以绝对优势压倒了整个家庭里所有的关注力,军事影视剧,港台武侠剧,各类球赛等等,都在我情绪略微波动的情况下,做出不再观赏的反应。于是,有一阵子,家里的电视一直定格在探索频道上。
我把这样的胜利视为“钟小漠成功拨乱反正。”
豆豆出生后,先生单位的住房也安排下来了。经过约一年的考验,婆婆对我虽不是相当满意,但也说不出什么不好,在我的威逼利诱下,先生决定按照我的计划,搬出这里,开辟我们的二人世界。
婆婆以豆豆太小,不能没人照理为由,强烈阻拦,这样的对抗持续了约十个月的时间,最终以我们可以搬出去,豆豆要留下为条件,达成协议,我终于可以逃离这个地方,我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我和婆婆之间的第一次斗智斗勇也是在豆豆这个问题上展开的,这一次我也让她知道了葛平的小媳妇是酸辣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