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知道小李是一个比较有抱负的年轻人,像他这么努力下去,再磨练几年,一定会有更好的机遇,别说我这样的岗位,就是集团财务总监的职位,也不是不一定。
人多少都是自私的。有这么得力的一个手下,我除了开心,更多的也是担心。他太优秀,优秀到对任何一个领导都构成威胁。所以,在一些要害的问题的处理上,我拿捏的很严整,没给他看出任何门道,自然也就谈不上学到我的经验了。
毕竟,这个行当,经验才是饭碗的保证。
小李进房间的时候,脸上有掩饰不住的激动神情。虽然他的脸上看起来平静,但是他的眼睛出卖了他的心,我能看出来那种内心交集的兴奋和满足感,因为我也曾经有过这样的感觉。
呵呵,原来这个在我眼里上进的小伙子,早就已经窥视我这个位子了。一阵莫名的厌恶反感袭来,我开始有点憎恨这个总把我叫老师的年轻帅气虚心谨慎的小伙子。
妈的,帅有个屁用。
“钟老师,身体好点没?”小李问我。
“恩,好多了,呵呵,恭喜你啊,小李,可以接替我了。”我尽量放松,保持微笑,看着这个帅成屁的小伙子。
小李缩了缩 脖子(他的习惯性动作),用看起来很惊讶的表情看着我,说:“钟老师,你说笑话了,我哪里有本事接替您的位子啊。”
“呵呵,小李,你也就别谦虚了,人家钟经理多次在中层会上都提起过你,说你的业务能力很强,上次为了给你挣个优秀员工的名额,还和营销部王经理吵起来了呢。呵呵。看人家钟经理多重视你。”总监在一旁插科打诨,让人看不出来她是在帮我说话,警告一下小李别太妄想,还是帮小李说话,让我了解一下小李在其他管理人员中的良好印象。
“不敢不敢,都是钟老师调教的好,我都是向钟老师学习的。”小李一紧张就会缩脖子,这是一个不好的习惯,尤其是对于一个渴望成功的人,这样的习惯会是他的硬伤。
小李的话多少让我舒服了一些,成名不忘师,还算他有点良心。我喜欢在处境尴尬的时候,刻意的去用一些牵强的东西,附会着自己的虚荣。
我告诫小李:“公司固定资产你要多留心,马上就到25号了,又该要盘点了,你最好自己牵头多做些工作,董事会那边把固定资产这部分看的很重,对咱们分公司这边不是很放心。”
“放心吧,我来医院之前,已经把工作布置了,先要各部门自查自报,然后财务部复查审核,你放心吧。”小李说完这些,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脸刷的一下子就红了。
对于我们这种职场血拼出来的人,最反感的就是自己还没宣布,而助手已经布置好工作了。谁要你积极了?就你能?你搞清楚,我还是经理,你只是助手。
总监虽然口口声声的要求中层要学会做领导,要学会授权,多给员工变现自主工作能力的空间,可就是她自己的部门,最集权。
所以,我和总监听到这个问题,都很小心很敏感的瞥了一下小李。
我本来还想叮咛小李一下其他的工作,看到小李这么有心,我决定不说了,就把日常的一些比较繁杂琐碎的工作一股脑的说给了小李。小李一听工作量很大,误以为我把所有的工作都交给他了,高兴地一边恩恩老师我知道了,老师你放心吧,老师我明白的,一边在笔记本上刷刷的记录。
他们两人临走的时候,总监刻意的慢了一下,等小李走出病房,总监指着门口,又摇了摇头,看着我说:“小人。”我会心的笑了一下。
之后的几天我的生活还算是比较平静,伤口愈合的比较快,小南也没再来欺负我,先生倒是一天来一次。总监除了打电话了解了一下我在青岛出差过程中的几个细节问题之外,公司没有一个人给我打电话,包括我那个勤奋好学的小徒弟,像失踪了一样,没有和我联系过一次。
星期天上午十点,我拆线了。小腹上留下了一个疤痕,六个针眼的痕迹很明显,用手摸一摸,疤痕的立体感很强。这个疤就留着吧,让它时刻提醒我,我的阑尾被人拿走了,让它警示我,曾经的失去。
莺儿把洗漱用具提到手里问我:“小漠姐,住院的这些行头还要吗?”
我说:“不要了,就丢到这里吧,别把这些东西带回家,不吉利。”
莺儿哦了一声,就把东西扔到了一边。小孩儿办了出院手续,我们就这么离开了医院。
莺儿提议说为了庆祝康复出院,晚上自己下厨为大家做一顿丰盛的晚餐。
小孩儿问我:“姐,你看还叫谁不?”我想了一下,说:“谁也不叫了,就咱们几个吧。”
其实也真的没有谁能叫了。
叶弘肯定还在我家,秦卿就是请了也未必来,或者就算是来了,还真不如不来。我现在一点也不想看到秦卿。
按照我们说好的分工,回到家,小孩儿负责打扫卫生,莺儿和叶弘去购置晚餐的原材料,我负责在家休息,专门等开饭。
我努力地想把出院这天的所有事情都刻录在自己的脑海里。当这个想法闪现,忽然我却有了莫名的伤感,为什么伤感,我却说不清楚。是因为少了一个人吗?是因为我有了被人忽视落寞和难过吗?想不明白,也不想想明白,总之,此刻的我,安静的坐在客厅里,就这样莫名的伤感着,不惬意,没法陶醉。
小孩儿打扫完卫生,开始坐到电脑前傻笑,还是那样,一会儿问候别人的妈妈,一会儿问候别人的大爷。
我冲着小孩儿喊你就不能小声点,说话文明点。小孩儿说这帮人不适合斯文,要是太斯文了会被人看不起。真接受不了,现在的人都怎么回事儿啊?欠抽?脑子里有驴在驰骋?
为了除掉身上的晦气,我遵从叶弘的建议,认认真真的去洗了一个澡,也用近似痴情的目光打量着小腹的伤疤,它代表的不是痛,而是羞辱,我默默的在心里,一遍一遍的这样提醒自己。
洗完澡后发现有三个未接来电,点击查看,居然是秦卿打来的。我回了过去。
“秦卿,你给我打电话了?”我问。
“是啊,你什么意思啊,连我的电话都不接,真是的。”秦卿埋怨。
“我刚才洗澡呢,没听见,怎么了?有事情?”我问。
“没事儿,听说你住院了,问问你情况怎么样”秦卿说。
“哦,已经出院了,就是阑尾炎动了个手术。”
“什么时候出院的?”
“今天,刚到家。”
“啊?这么快啊,嗨,这病生的真不值得,不轻不重的,嗨,我倒是挺想生个病的,病死算了,哎,你等着我,我来看看你。”秦卿无所顾忌的说。
我把手机放了下来,悄悄地说:“混蛋。”然后又把手机拿起来说:“不用了吧,叶弘在我这儿呢。”我提醒秦卿。
“她在怎么了?我还能怕她?再说了,我是去看你,又不是看她。行了,别废话了,我一会儿过来,我还有事情要问你呢。”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真不知道秦卿一会儿来了,会是怎么样的一个场面。
等莺儿和叶弘回来,莺儿把买来的晚餐用料放到厨房,就冲我嚷嚷:“姐,你来看看,这些你都喜欢吃不?”
我大概看了看,就说:“都不错,医院的饭太难吃了,我特想吃点口味重的菜。”
说完,我就把叶弘叫出厨房,我本想告诉叶弘秦卿要来的事情,可是我还没来得及说,家里又来了一个人。
打开房门,我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是小南。
“你怎么来了?”我没什么好脸给她。
“呵呵,小漠姐,我听说你出院了,就来看看你,呵呵,怎么啊,不让我进去啊?这次买的水果都是我精心挑选的,你放心吧。”
真够我郁闷的。鬼才稀罕你带来的水果呢。
我堵着门不让小南进来,说:“不用你破费,我今天是私人聚会,没邀请你,你走吧。”
“小漠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好心好意来看你,没成想,这热脸还贴到冷屁股上了。”小南站在门外说。
“你还来干什么啊?滚一边去。”小孩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冲了过来,对着小南喊了一嗓子,“咚”的一声,就直接把门关上了。
小孩儿拽着我走到客厅,背后传来小南的敲门声。莺儿跑了出来问:“姐,干嘛啊?谁来了?”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小孩儿就说:“是小南。”
莺儿一听,二话不说,拎着自己手里的菜刀就出去了。我赶紧让小孩儿跟出去,别闹出什么乱子来。叶弘走出来对我说:“这小南上辈子是不是非人类啊,净做人不做的事情。”说完摇着头看着我。
我听着叶弘的话,笑了出来。这叶弘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和我们这么多年的的朋友,从来没说过一句脏话。应该说近墨者黑近朱者赤的,我们中间,秦卿的嘴巴最欠,动不动就说靠,******之类的,想想也不奇怪,警察的职业虽然很阳光,但是她的工作对象的整体素质还是有待于进一步教育才能文明的。莺儿嘴里的零碎比秦卿丰富一些,但是不到情绪高涨的时候一般是不会说秦卿那么激愤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