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约会的地方定在了世纪金花购物广场旁边的一个咖啡厅。
其实在给秦卿打电话之前我犹豫过,考虑是不是应该先跟叶弘的先生谈谈,后来想到叶弘的先生和我只有几面之缘,从来没有深层次的沟通过,基于叶弘先生的职业素养,我觉得他也不会轻易就在我面前把自己的真实想法坦诚相告的。
对于没有什么交情的人,一个成熟的人是不会轻易暴露出自己内心的。
我给自己要了一杯拿铁。
其实我不喜欢喝咖啡,然而在咖啡厅不喝咖啡,那我应该喝什么?喝茶吗?虽然也有茶,但是我还是喜欢就店名而取其意境。所以,在咖啡厅还是喝咖啡的好。
秦卿过来的时候,我发现秦卿一定是下班后又重新的化了一次妆。秦卿这样做让我顿感自惭形秽。上了一天的班,灰头土脸的,脸上多少有点油腻,现在的我和秦卿对比起来,自然是逊了很多。
我问秦卿:“你喝点什么?”
秦卿放下包,又拿出钱夹说:“你坐着吧,我自己来。”我利用秦卿去买咖啡的时间,翻出自己的化妆袋,跑到洗手间,先擦去脸上的油脂,又抹了点粉。然后赶紧在镜子里看了看。恩,不错,我依然漂亮。
秦卿坐下来的时候我发现她也要了拿铁。我冲着秦卿笑了笑。秦卿也笑了笑:“呵呵,你问吧。”
我很喜欢秦卿的直接,这种直接我一直认为是种勇敢。
我问:“到底是怎么回事?”秦卿说:“那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我问:“什么问题?”秦卿说:“你听了这件事情后,你都想到了什么?”
这种问法充分体现了秦卿的做人方式。
从来都是以退为进,从来都不会轻易让你知道她的想法和她的事情。等她完全了解了你,才会对你阐述一个事情的具体情节。
我很了解这一点,同时我也知道,有这种做人方式的人,内心深处是绝对不够坚强的,是多少有些自卑的。
我也以退为进,说:“呵呵,我首先是不相信。后来我想,其实就算你和她先生有点交往也是正常的,毕竟大家都认识啊。我一直觉得叶弘多少是有点小题大做了。”
我停下来观察秦卿的反应,秦卿喝了口拿铁,说:“继续啊,怎么不说了。”
看来她还是拿不准我的立场问题。
我接着说:“每个人心里都有自己的秘密,我也有。每个人都会在现实生活里有自己无法得到的东西,我也是,所以,虽然我不知道具体情况到底是什么样子,但是,我觉得我能理解你。我的这份理解不纯粹是因为我们的朋友关系,而是这个观点支撑着我能理解你。”
秦卿听了,一句话也不说,抬起头看着世纪金花购物广场里出出进进的人,好像是进入了思考状态。我知道,秦卿摸准了我的立场,她正在考虑用什么样的方式告诉我这所有的一切。
当秦卿在我的面前说出了所有的一切,深深地触动了我。在婚姻里,秦卿的很多感受我都有,很多事情我却没有勇气面对,我利用我的方式规避了很多婚姻风险,而秦卿对待婚姻的方式却和我不同。
秦卿的职业和她先生的职业相同,他们组建的家庭会被很多人羡慕——警察之家。
秦卿最初在机关办公室做文职,后来因为个性太强,和领导不和,在治安大队做了两年,后又去了派出所,成了名副其实的小片警。很多岗位是很有油水的,比如片警,但秦卿似乎和这些油水没有多大的缘分。
秦卿的先生是交警,具体什么职务我不知道,只是偶尔能看见他在马路上执勤。
秦卿是一个心气很高的人,她并不满足于现在的生活,她懂得物质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更深层次的含义,所以,利用职务之便,她也高了点副业,但是具体是什么,这也是一个谜。我只是知道,秦卿经常会忙碌于这个副业,这个副业涉及什么行业,秦卿应该永远也不会对我说的。
秦卿先生出身于警察世家,很多人都会以为他一定是高干子弟,实际上恰恰相反,秦卿的先生和秦卿的公公都属于比较安分的那一类人,他们热爱生活,不想和别人争个你死我活的,所以,“干部”和他们没有多大关系。西安并不大,如果她公公是个高干,我想我多少是会有所耳闻的。
秦卿说她和先生最大的区别就在于她认为人活着就应该努力地去活的更好,挣钱才是硬道理。而先生除了工作上比较平庸,满足现状外,还是一个很恋家的人,于秦卿这样个性的女子来说,这样的先生,有了也是个累赘。
我问秦卿既然是这样,那你当初为什么会嫁给他呢?秦卿笑着问我:“你如果在21岁的时候就结婚,你知道你想要什么样一个先生吗?你知道你想要什么样的生活吗?你应该连你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都还没弄清楚吧?”
我没有反驳秦卿的观点。秦卿说的对,21岁的女孩子,在婚姻面前,她除了是个孩子,她还很无知。
秦卿像很多21岁的女孩子一样,男孩子是否有资格接近自己,大多是先看长相,帅的程度决定有没有下一步发展的可能。在交往的过程中,男子对自己关怀程度,宠爱或者溺爱程度决定会不会发展成为男女朋友,正式确定恋爱关系。在双方身体都健康的情况下,双方的家庭背景匹配程度决定他们能否有可能去面对婚姻。就这样,秦卿的先生在所有的条件都符合的情况下,以成绩优异者的身份出现在了秦卿准老公的考察范畴。
结婚之后,他们这样的一对俏丽鸳鸯被很多同事、亲人、朋友、同学羡慕,成为了大家竞相追捧的榜样。
然而在这些短暂的虚荣过后,秦卿才明白,过日子是很平淡的。当她耳边不停地萦绕公公婆婆想要抱孙子的祈使句时,秦卿真的很羡慕那些在生活里能够很自由、很勇敢的去寻找自己的爱情,按照自己意愿去生活的朋友们。或许他们的生活暂时并不稳定,不够幸福,但是他们却能去自由的寻找,他们的生活里还有很多的未知,很多不可能也许都会变成可能。而自己的面前,是一条能看到老死是什么模样的路。
秦卿对我说在她结婚前其实还喜欢另外一个人,她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喜欢他,就是一种莫名的被吸引的感觉。秦卿说直到现在,每每想起这个人她都会从心底里的发出一种陶醉,爱一个人的感觉,是幸福的。
秦卿试图努力地去生活的好一点,提高自己的生活质量,让物质和精神都充实起来,她鼓励先生和自己一起搞副业,一起自学进修,但最终她是很失望的。
先生并不阻止秦卿要求上进,也不干涉秦卿想做的任何事情,但是先生并没有参与进来的热情。
秦卿说婚姻是两个人的,需要一起去努力,秦卿说她只想要和先生一起去努力的这个状态,好让她知道在婚姻的路上她是两个人。
秦卿坐在我的面前,说的很坦然,偶尔还会笑一笑。只是并不看我。她似乎已经陶醉在自己的回忆和诉说里了。
秦卿说自己并不是一个像叶弘那样能折腾的人,她打心眼里是看不起叶弘的。我听到秦卿说起了叶弘,顿时松了一口气,没有什么能比她自发的谈到叶弘更好的了。我省去了很多不必要的循循善诱。
秦卿说叶弘太自私,心里只有自己,从来没有去考虑他的先生。一个男子对自己心爱的女人是要有宽容的,但是宽容不是纵容,宽容是有限度的。她看不下去叶弘的种种幼稚行为。
说到这里,秦卿看了看我,应该是想从我的表情里看到我对她说这句话时候的反应,她想知道我是赞成还是反对。我无奈的笑了笑,对着秦卿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秦卿说她并不想背叛自己的婚姻。但是对于这样没有激情的婚姻她是苦恼的。每次看到先生自我满足的生活状态她很想一头撞到墙上死了算了。他说不出先生的不好,她也不认为自己对先生的要求过分,虽然先生没有达到自己的要求,总体而言,先生还是个知冷知热的好老公。
秦卿说因为那盆红掌花,让她下定了决心让自己的生活状态改变一下。送花的人告诉她很多人在婚姻中都是不满意的,并不只有她一个人。还告诉她婚姻生活是可以人为地调节的,通过努力是可以实现自己想要的东西的。
秦卿看着我问;“你想知道送花的人是谁吗?”
我立即正视着秦卿的眼神,心里想你这不是废话吗?我还是决定先迂回一下,说:“如果你想说的话,我愿意听。”
秦卿笑了笑说:“我不想说。”
我尽量保持平和,压抑着心中的不满,说:“恩,能理解。”
秦卿说她不想把花拿回自己的家,就是想让这盆花在另外一个环境里出现。这盆花意味着自己想要的生活,她想让自己的婚姻有点质的变化,秦卿说,用图腾崇拜的方式来理解的话,这盆花就代表了自己的信仰和追求。
我不是一个合格的共产党员,所以我对信仰这种东西,总是有点抵触的,甚至我会觉得信仰就是一定程度上的自我麻痹和自欺欺人,在自己找不到理由解释自己的行为的意义的时候,信仰就会成为这个理由最合适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