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师单膝跪在地上,双手捧着钟小漠的左手,深情而又坚定的看着钟小漠羞中带惊的双眼。见葛平进来,钟小漠的左手本能的向后缩了缩,李老师猛地将钟小漠的手抓紧,循着钟小漠的目光,看向葛平。葛平看到,钟小漠的左手闪烁着一枚晶莹的钻戒。
葛平愣在原地,霎那间,脑子里一片空白。
“葛平,你……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李邱泽。”说话间,钟小漠看了看李邱泽,说:“李,这是葛平。”李邱泽不愿松开钟小漠的左手,依然跪在地上,向葛平笑了笑,回过头,继续对钟小漠说:“漠,我会像珍惜自己的生命一样珍惜你,请相信我,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不会放弃这份感情,无论是谁,也不可能将我们分开!”钟小漠的脸唰的红了。似乎她无法抵抗这样的语言,幸福的双眸回转在李邱泽的脸上,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
李邱泽站起身,向葛平伸出右手,说:“葛先生,很荣幸能接替疼爱钟老师,请您放心,我会珍惜她,像珍惜我的生命一样!”
葛平犹豫着,将手伸出,握住李邱泽的手,慌乱了片刻,很快就定下神来,咬了咬牙,笑着说:“这辈子,恐怕咱俩要磕上了!”李邱泽大方的笑着说:“期待,很期待!”葛平点了点,坐在沙发上,不再说话,气氛瞬间尴尬起来。
“李老师,对不起,我有些事情,想和葛平谈谈!”钟小漠温柔又愧疚的看着李邱泽,李邱泽看了看葛平,又看看钟小漠,坚定的说:“好,我在外面等!”说完,起身向葛平点了点头,三步一回头的走出房间。钟小漠的眼睛一直看着李邱泽,在李邱泽关上房门的一刻,他们四目相对,双眸含笑。默契的鼓励着对方。
是爱情让女人温柔似水,也爱情也让女人麻木无情。看着钟小漠少有的温柔,回想这么多年来,他们一起经历过的生活点滴,葛平明确的意识到自己的失败——如果一个男人不能让自己的女人温柔似水,那么,他迟早会被女人抛弃。
钟小漠将茶几上的香烟拿起来,取出一根说:“我帮你点根烟吧?”葛平吭哧一声笑了,问:“最后的晚餐?”葛平的比喻也让钟小漠笑了。钟小漠叹口气,用感激的口吻说:“葛平,谢谢你!”
“谢我对你的伤害吗?”
“你知道,那些事我早就放下了,我不怪你。我做了那么多,无非是想让你重新回到我身边,可是,你应该知道,当我们经历的太多,就会发现,其实很多你从前认为一定不会改变的事情,都会变,包括自己!”钟小漠停顿下来,擦燃打火机,火焰在钟小漠脸前跳跃,葛平看到,钟小漠的眼眶中,已经噙满了泪水。葛平接过钟小漠递来的香烟,凑过去,点燃香烟,尽管是轻轻的吸了一口,可还是呛得连连咳嗽。
钟小漠等葛平咳嗽完了,接着说:“葛平,谢谢你的平静,尤其是现在。我能体会到你的心情,真的,当一个人亲眼看到自己心爱的人,幸福的接纳另一个人的时候,那种压抑的平静,和你此刻的平静有什么样的区别。呵呵,葛平,此时此刻,和你相处,真让人觉得舒服。”说完,钟小漠哭了。她能努力压制自己的哭声降低到最小分贝,却无法控制抽噎让她的肩头失控的抖动。
“葛平,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爱你了……这是我没有想到的,你抱着我离开医院的时候,我还清楚地对自己说,我还是那么爱你,可是现在……这也让我很吃惊!”钟小漠的泪水划过脸颊,流进嘴里,接着说:“葛平,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葛沉默着。这几年,他清楚地知道,钟小漠依然爱他。可是,此时此刻,他有些迷茫,自己这几年来的坚持,究竟是出于对钟小漠难以抑制的爱,还是因为清楚地知道钟小漠依然爱他,他才这样艰难的坚持。
葛平伸出手,想帮钟小漠擦拭泪水,钟小漠举起左手拦住葛平,那耀眼的钻戒闪出冷光,剑一般的刺进葛平的心里。
良久,良久,两人就这样沉默着。
最后,葛平站起身说:“订了日子,记得通知我,我一定去!”
“葛平,我们,我们可能还是不要联系了好!”钟小漠说。
葛平笑了笑,问:“呵呵,你怕自己放不下我?”
“也怕你放不下我!”钟小漠的一双泪眼,看着葛平。
葛平尴尬的笑了笑。转身离开,一边走一边说:“我的号码不会变,随时可以打给我!”
门,轻轻的合上了。钟小漠的泪水,像泄洪的河流,汹涌奔腾。
门,轻轻地开了,李邱泽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走进来,关上了房门。
钟小漠侧过身,咬牙强忍住泪水,用纸巾擦干眼泪,看着坐在旁边的李邱泽,咬了咬嘴唇,笑着说:“谢谢你!”
李邱泽呵呵笑了,说:“钟老师,既然这么爱他,为什么还要这样对他!”
“我不想他活的这么不开心!”钟小漠的泪水又流了出来,她赶忙用纸巾擦拭眼角。
“可是,如果你们重新在一起,他怎么会不开心呢?”
“以前犯过的错,是他心里的阴影,他走不出来,他有负罪感,我不想看着他像个犯错的孩子那样,谨小慎微的和我在一起,那样他不会开心的。我不在意他犯过的错,可是我介意他和我在一起不开心。”钟小漠说。
“这样,你开心吗?”李老师问!
钟小漠卸下左手的钻戒,递给李邱泽,说:“他开心了,我就开心了!”李邱泽看着钟小漠递过来的戒指,说:“我很嫉妒他,真的!”钟小漠破涕为笑:“呵呵,谢谢你,李老师!”
李邱泽依然没有接戒指,笑着说:“钟老师,可不可以这样,戒指呢,你先留着,如果我遇见了和你一样值得我爱的人,我再来取,可以吗?”
钟小漠愣住了。李邱泽接着说:“放在你这里吧。你开心了,我也就开心了!”
驾车冲向环城高速,葛平打开车窗,猛烈的风忽地吹了进来。葛平和他驾驶的车子一样,在车河里快速地穿梭,却没有丝毫失控。从岔道走上关中环线,车也很少,这里没有路灯,车道很快暗了下来,偶尔穿过村庄时,依稀可见路边人家房间里隐约的灯光。
在一处最黑的路边,葛平缓缓将车停在路边的安全区,锁好车,盘腿坐在路边树下。此时此刻,他的心情竟格外舒畅,似乎是悬在心里很久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一夜就这么过去了。葛平眼睁睁地看着黑夜撤去,东方鱼皮白的天空,冉冉升起崭新的太阳。
返程的时候,路过泾河,葛平下到河床,在河里洗了一把脸。看着依然火光微弱的朝阳,信心满满的对自己说:“结束的,已经结束了,正在发生的,不能再错过!”
琳达打来电话,葛平戴上耳机,先开口说:“Good morning,beautiful!”
话筒里传来琳达惊讶的声音:“哗,好意外,Good morning,gentlemen!”
“Thanks”葛平回答!
“那么,几点见?”
“准时,办公室见!”
“哈,beautiful day!”
葛平走进准时走进公司,前台接待正在接听电话,看到葛平,吃惊的僵硬起来,手里的话筒瞬时滑落在桌面上,葛平的身后,传来“咚”的一声响。那些平日里见到葛平都会亲热的叫一声“大哥,早!”的同事,他们似乎被什么惊住了,瞪大眼睛看着葛平的头,嘴里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葛平走得很快,直接进了办公室。
葛平刚落座,门外就传来琳达的声音:“嗨,咖啡来咯!”葛平从办公桌右上角拿过记事本,翻看这几天秘书记录的重要事项安排,一边看,一边在旁边用红笔注明自己的安排意见,处理完,这才抬头,只见琳达端着景泰蓝咖啡杯,愣在原地看着自己,眼里有难以置信的惊讶,也好像有一丝疼惜。葛平伸手,示意琳达坐下,琳达这才回过神,递过咖啡,坐在办公桌对面!
“怎么了?这么看我!”葛平喝了一口咖啡,浓烈的曼特宁香味。这是葛平这两年最喜欢的味道。
“没,没”琳达有些结巴,说:“没什么!”
“那边什么动静?”葛平问。
“霍斯利今天开始面试了,所有面试他都一手包办,连秘书都不让经手,不知道具体职位,面试的有两个我以前见过,可能……”琳达说了一半,停下来。
“可能什么?”
琳达看着葛平的眼睛,慢慢地说:“他们以前的工作类型,和你一样!”
葛平向后靠了靠,转了转颈椎,传来啪啪声响,站起身说:“行,你安排一下工作,今天起跟我走。”说着,葛平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笔记本,往外走。
“去哪里?”琳达问。
“打劫!”葛平说完,已经走出办公室,回过身对琳达说:“我在车上等你!”
对面会议室,霍斯利正在面试一个中年男子,此刻正好看到葛平,霍斯利向葛平挥了挥手,示意葛平等一下,葛平没有等,直接向会议室走过去。霍斯利走出来,一脸诧异的看着葛平,葛平伸出手,和霍斯利握手,说:“seven days!”
霍斯利会心地笑了笑,点点头,说:“seven days!”
葛平正要离开,霍斯利用拳头轻轻砸了下葛平的肩膀,说:“Hey,you have a very tough leadership!”葛平挑了挑眉头,用手轻轻砸了下霍斯利的肩膀,说:“you have a very powerful opponent!”,说完两人各自将手臂缩在胸前,为对方加油!
车上,琳达微侧着身子,冲着葛平闻了闻,盯着葛平,有些嫌弃的捂住鼻子,问:“昨天没洗澡、没换衣服,也没睡觉你?”葛平看了看琳达夸张的样子,嗯了一声,拉起衣领闻了闻,问:“有味儿吗?”琳达依然捂着鼻子,在包里找了半天,拿出一瓶香水,喷向葛平说:“你也没吃早饭?”葛平不喜欢这种花香味香水,打开车窗透气,说:“以后都不吃早饭!”
“哼,走着瞧吧!不信管不了你!”琳达不服气的撇了撇嘴,接着说:“对了,去哪儿?”
葛平指了指前面一辆白色路虎车,说:“前面这个姑娘,24岁,身高一米****,西安美术学院油画系专业,画的很糟很扯淡,长的很妖很好看,生性风流轻佻,自称腐女,生活奢侈腐败,专职做别人的情妇,私下也搞了很多自己的情人!
“她?那可是巾帼英雄呢,谁呀?”琳达揶揄道。
“她是谁不重要,她的情夫能不能站在我们这边很重要!”葛平说。
车子绕过过大唐不夜城,驶入曲江惠宾苑酒店停车场,葛平的车远远跟在后面,见路虎车停向2号楼车场,葛平掉转车头,停在1号楼门口,转头对琳达说:“一会儿跟上去,看她去哪个房间,记住门牌号码。”
琳达瞪了一眼葛平,问:“就我一个人去吗?”
葛平点了点头。琳达生气的嘟嘴说:“大清早捉奸,很晦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