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在家里那个不大的厨房,闻鸡蛋被煎透了的味道。
我喜欢在晚餐后,将所有的垃圾丢进垃圾桶,然后听见类似于“咚”的一声响,它代表我丢掉了繁杂的一天,终结了所有的劳累。美美的洗个热水澡,在喷淋的雾水里仰着头,让热水淋上我的脸,如果这个时候能思想开个小差,胡作非为的胡思乱想一下,很刺激。我爱这样的生活。
我喜欢听金属勺子敲响咖啡杯的声音,清脆而又直接的短暂的声响,让我痴迷。所以,我总会把杯子弄响。这神情像个顽皮的孩子。我很享受我的顽皮。
约好的时间是下午2点,约我的人却迟到了。看着窗外奔行忙碌的行人,她们在忙些什么?为什么而忙碌?她们的婚姻也和我一样濒临死亡吗?
“小漠,你来多久了?”说话的是一个高大挺拔英俊白皙的男士,面部有困倦的疲惫神情,一身西装适当的张扬着他的潇洒。他,是我的先生。
“叫我钟小漠。”我还是用带有不屑和深情两种成分相互交织的目光看他,一如我今生看他的第一眼。
“这有区别吗?”说话间就坐了下来。
“有区别。小漠只能让爱我的人叫,而钟小漠适合于大家。”胡搅蛮缠历来是我的强项。
“续点咖啡吧,你那个都凉了。”很巧妙的岔开话题,用貌似体贴人的方式。在我面前使用这样被我一眼就看穿的小聪明。我喜欢。
等咖啡加热,续杯,递给我。很绅士。我的男人。我的先生。我爱他。
“你的新欢呢?摆谱呢?约了我还让我等她?她忒牛逼了点吧”我还是忍不住生气的说。
“她不舒服,去了卫生间。小漠,拜托你个事情,一会儿在她的面前,别说脏话好吗?我知道你很生气……”我的先生说。
“你还真体贴。怕我伤着他?”我保持最大宽容心态的微笑,看着这个男人。他莞尔一笑,还是那样迷人。但这一笑却让我有了无名的怒火,真想把桌上的烟灰缸拿起来冲着他的鼻子狠狠地砸过去,眼睁睁的看着他流鼻血,既不让他擦,还要他对我笑。
我真的想狠狠地折磨这个男人。他居然在自己的妻子面前祈求自己的妻子不要对破坏了自己家庭的那个女人恶语相向。真是体贴。体贴到让我想——杀杀人。
“哦。感冒了吗?这几天比较干燥,小心流感。不应该啊,你这么细心,怎么会让她病了呢?”我心如怒海翻腾面如死水一潭漫不经心的挤出爽朗大方的笑容,用调侃的语气说。
“没感冒。她,那啥,怀……怀孕了”我的先生从上衣兜里掏出香烟,点着。用这个动作缓解他对自己的妻子说另一个女人为自己怀孕的尴尬。
“哈哈,你还是那么不小心。不过,她未必像我一样这么容易怀孕,咱们可是第一次后我就怀上了“豆豆”(豆豆是我们的儿子)。”
我能想象,我的先生和那个女人在床上的时候不用避孕套的情形。
我对我的先生说:“现场情况大致是这样子的吧:女人说:不行,不能进去,会怀孕的。男的说:我快爆炸了,让我进去吧,求你了。女的说:不行,要进去就带套子。男的说:不带,先不带好吗?一会儿再带。女的说:小心点。男的说:放心吧,不行******到外面。于是女的默认了。男的进去了。男的不可能像自己说的那样有个先后的顺序的做事情,而是一旦进去就再也忍不住那酥麻的触电的感觉………”
我的男人无语,用力吸烟。
他一定慌乱了。他一定没有想到这个在他面前做了十年淑女的女人也会如此浪荡的将那些事情描述的如此淋漓。他一定也很羞愧,因为那本就是他和我第一次使用的语言和行为。如果,他觉察到了自己还有点无耻,那么他该庆幸自己还没丧失人性。
“哈哈,怎么不说话了?开个玩笑嘛!”我尽量保持大度,更像他的姐姐或是他的狐朋狗友。
“没,没不说话,我抽烟呢。”他又点了一根。
“你喜欢她是因为她年轻嘛?”不是因为无聊才这么问,而是担心他不够难堪。
“也不是。她,怎么说呢,比较安静,懂我。”我的先生说。
“他懂你睡觉枕头高了会打呼噜?他懂你只喜欢吃恒顺香醋?他懂你饿过了头会胃疼?他懂你喝酒之后不能喝茶?………”我很好奇。
“哎,不是啦,不是这样。”他很无奈。我反而很兴奋。
“那是什么啊?我都糊涂了,你说说吧,跟你说吧,我特想听!”我表现得像他的粉丝。
“哎,不说了,说不清楚。”他低头,用力吸烟。
勺子敲响了杯子——叮叮当当,用这个声音,打破我们之间的寂静。
此刻,我的对面坐着我的男人,还有这个和我很熟总是甜甜的叫我姐姐的女人。他们并排的坐在一起。这是一个多么荒诞的座次安排。然,这又是一个冷漠的事实。
“小漠姐,我们今天请你来,就是想给你真诚道歉的”小南说。
“你们?不是你请我吗?他给我说的时候,可没使用复词啊”再给一个杀威棒。
“姐,是我请你的。但…无论怎么样,姐,我是真诚的想给你道歉,希望你原谅,对不起,姐。”小南说。
“别一口一个姐的,整的咱跟一个妈生的似地,咱没那么熟。”面子老娘是不太高兴给你的。
“小漠,小南说的也是我想说的,对不起,算我求你了,成全我们吧!”我的先生说。
这话听着,应该是一对儿为爱私奔的恋人,在私奔的路上,被抓住了,小伙子跪在女子父亲的面前,说:“求您了,成全我们吧,我们是相爱的”。对吧?
问题是,我是这个小伙子的妻子而不是他岳父。
我怎么当初就喜欢上这么一个怂包软蛋的男人呢?求人?爱情是求来的吗?怎么当初就没发现他的智商也这么低呢?
“嗨,你们说到哪里去了,别求来求去的,这事儿啊,毕竟有点太离谱。你们得说道说道你们的事情,不然我实在是弄不懂,你们怎么就走到一起了,还怀孕了吧?对啊,都怀孕了,我总得知道为什么吧?再说了,我现在还是你的合法妻子,你带一个小姑娘来说她给你怀上了一个孩子,你总得让我有时间消化一下这个笑话吧?”
那对儿狗男女,男狗看女狗,女狗看男狗,男狗又看了看女狗,女狗低头,男狗说:“那好吧,我告诉你……”
我却没有心思听,脑袋里一闪而过我这十年里的几个画面。
我是注册会计师,总是和数字打交道。也许就是这个原因使我的性格有了些许变化,变得直截了当,变得苛求准确,变得在绝对理智的情况下提心吊胆的钻法律空子。
时间久了,我对老公和儿子的态度以及生活上照顾的方式,多了些指责和埋怨。“你不该怎么怎么样,你应该怎么怎么样,既然已经怎么怎么样,那下来必须怎么怎么样;要控制,必须控制,不该有的绝对不能有……”这成了我的职业生涯里最常规的思维方式,潜移默化的影响了我的生活。
先生是公务员,在税务部门。工资一般,油水不错。不能兼职但总会有办法私下搞副业。所以,在05年的时候,以我的名义开了有一家平面广告公司。公司的所有运作由先生一人负责,只是钱必须经我的手。
先生除了工作能力很强,在外人缘也不错,没多久公司的业务量就多了起来。可能是事业上太顺了,人难免会轻浮。慑于我的淫威,他还不至于在我面前嚣张,但在员工面前颇为飞扬跋扈、目中无人。
07年3月开始,老员工就陆续跳槽离开公司,之后每半年都要招聘一次新员工,但不到半年肯定辞职玩完。我也曾经调查过,他们都对老公之喜怒无常的脾气,常常只敢远观而不敢把玩,受不了就选择离开。
了解到这里,我反而放心了。公司盈利少或者压根倒闭我都不觉得遗憾,这本身就是副业而已,我们都有自己的工作,生计不是问题。何况公司一直赢利。相反的,我有点开心,至少公司里花枝招展的小蝴蝶还不至于把我先生弄成梁山伯,我还不至于要悲情千古。
凡不威胁我婚姻之任何因素,对我而言都是无害的,也就更无所谓了。
从那以后,公司人事上的问题我很少插手,先生是值得信赖的合作伙伴。就像当年他过五关斩六将把本娘子即将骗到手的时候,还傻兮兮的说:“乔峰还是喜欢你的,我知道你还要比较,没关系,我可以一边爱你,一边等你,我等你的决定”。
这个傻男人用自己的傻征服了我这个比猴子还要精明的女人。就算上当,我也心甘情愿。
乔峰是我高中时候就暗恋的男子。很阳光,我喜欢他在足球场上的那种粗狂的野性。他崇尚暴力,除了学习不好其他的一切都好,比如翘课,比如早恋,还比如追求女老师。
高三的时候他当兵了,我们一直有书信往来。说来也奇怪,他没当兵前我只是对他有好感,他当兵后我们却谈恋爱了。一谈就是六年,直到我遇见了我先生。
六年的时间,让乔峰从一个士兵成为了一个军官,依然很阳光很健壮,只是较之学生时代少了点野性多了份沉稳。先生和乔峰相比,文弱许多,一副眼镜除了看起来很斯文,还能让人从眼镜片上的浮灰联想到他很邋遢。
在我的心目中,乔峰是王子,先生最多是个邻家的哥哥,而且是农村的那种。我热衷于和乔峰的书信来往,我喜欢他写给我的关于赞美我的每一句话和说思念我的每一个文字。每每看到信的时候我都很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