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到处都是雪，浴缸里，地板上，甚至是排水管里。
一种剧烈的难闻的腥臭铺面而来，堵得人的心都缺少了氧气，肺里空荡荡的，乔安想要吐出一点什么，却什么都吐不出来，只能弯着腰干恶心，胃里不断地翻涌沸腾。
浴室里的灯光无比耀眼，似乎想要冲破这黑夜，照亮藏在阴暗之下的丑陋。
乔安站在门口，眼睛紧紧地盯着浴室里面的场景，诺大的白瓷浴缸，盛满了水，那水，不是透明的，是一种鲜红鲜红的颜色，那红，几乎要穿透人的眼睛，直达心灵。
浴缸里的水不断从边缘溢出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人的鲜血还在流淌或者是因为那水真的流不尽，血水蔓延过地板，流入排水管，在寂静的夜晚里，发出一种难以言说的声音，惊得人心都在发颤。
唐兮雅就躺在浴缸里，头搁在浴缸的边缘，那长长的黝黑的头发，从浴缸边缘披散下来，染到了自己的鲜血，呈现出一种暗红的颜色，本来光亮润泽的头发，都变得蓬乱干燥。
她赤身裸体地躺在血水之重，双手垂在浴缸边缘上，那双手，手腕上都缠满了密密麻麻的伤口，该有多狠的心，才能够对自己如此的狠心。
记忆里，唐兮雅一直是这样的一个女人的，外表温和，内心却无比坚毅，不管面对什么事情，都能够泰然自若，其实她的心究竟是怎么样的，只有她自己才是最清楚的。
那面容明艳动人的女子，如今已经声息全无，躺在那里面容苍白如纸，眼圈周遭都变得青黑，想是在走向绝路的时候，已经经过了很大的挣扎，已经有很长的时间，没有好好地睡过一个好觉了。
乔安低着身呕吐了许久，胃里什么都没有，吐得她的眼泪直往下掉，心里是不难过的，已经麻木得不能再有感觉。
这几年，身边的人都在找不同的借口离开她的身边，有的去了远方，有的上了天堂，有的， 正在慢慢地走向死亡的道路，多少悲哀，都来不及算明白，就已经要直面死亡。
她挪开了脚步走向唐兮雅，近了才看见，唐兮雅仰起来的脸，眼睛大大地睁开，里面充满血丝，就像在看着乔安，那样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看得人从头到脚都在麻木。
乔安的心尖颤抖，看见她本来白皙光滑的脖颈上，竟然横梗着一条深深的刀痕，那伤口，露出了一条条的血管，有的还在留着鲜血，从那血管之中流出来，偶尔发出一个个的泡泡。
这种场景，乔安以前只是在电影里面见过的，却不曾想，有生之年，竟然亲临这样的现场，看着这个女人的死亡，她想，这辈子，她都不可能再忘记这个场景的。
她终于是嚎啕痛哭出了声音来，想要伸手去抱一下她，却被李子阳从身后拉住，他的声音平稳，却透着一种让人心安的感觉。
“现在还不能动她，现场还得取证。”
乔安苦倒在他的身上，眼泪尽数流在他的衣服上，湿透了他的胸膛，乔安都能闻见那眼泪的味道，涩涩的，难以言说的恶心感，如同这满浴室的鲜血一样，都那么让人感到讨厌。
她不喜欢眼泪，也不喜欢鲜血，那都是能抽空人的东西，一旦被抽空了，就没有了回头路。
唐兮雅，终于是义无反顾地走上了不归路，没有留下只言片语。
其实唐兮雅不知道，乔安是想要告诉她的，其实她不恨她，在唐兮雅孤独的世界里，和董冬睿那样的人在一起，也是无可厚非的。
她现在才隐约知道，唐兮雅不肯和林顾城在一起，原来是中间，已经有了一个董冬睿。
而这个男人，却从来都不肯承认，唐兮雅这个女人，是他的的什么人，而她，却还是飞蛾扑火，至死，都在维护那个男人。
也许爱情，就是这样的一个局，就算付出一切，都不愿意破开这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