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身体已经疲惫非常,吴邪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却是怎么也无法安睡,想起这些日子发生的一切,吴邪心里充满了苦涩。
想想自己本来只是现在社会中普通的一个小青年,每天为生计奔波着。虽然挣不着什么大钱,但抱着小贵则安的心态倒也满足。只想着再过几年存够了首付的钱就去买套房,然后娶个媳妇儿度过自己平安喜乐的一生。
不想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自己在上班的途中遇到一个小孩落水,也没多想就跳下去救人,学做雷锋好榜样嘛。好不容易将孩子托上岸,就在自己也要爬上岸的时候,突然感觉脚下出现了一个漩涡,像一只手似的把自个儿拼命往下拽,本来把孩子救起来自己就已经接近力竭,哪里还挣脱得了这股吸力,最后关头只感觉自个儿简直太倒霉了,救个人都能把自己搭进去。之后便不省人事了。
等到自己醒来的时候就出现在这张床上。本以为自己捡回了一条小命让人救了起来,经过一段时间接触才发现自己竟是穿越了,自己平时虽然也喜欢看网络小说,但事情真发生到自己身上,却还是没来由感到一阵苦涩。
以至于刚穿越过来的那几天自己就呆在这张床上,也不说话,就一个人静静地呆着。薄薄的床单下垫着一层晒干的稻杆,好闻的米糠将枕头填了半满,不时有阵阵米香飘散出来,躺在上面倒也不觉得难受。
而自己穿越过来的便宜父母亲只当自己是大病未愈,倒是没有多问,只是每到饭点都会把饭菜端进来,然后坐在床边询问自己是否好了一些,见自己目光呆滞也不说话,往往叹一口气也就走了。
直至父亲病重,自己才真正意义上接受了现在的这个身份。
毕竟人非草木,自己穿越过来占据了这副原本不属于自己的躯体,那又有什么理由不去赡养原来身体主人的父母亲。人生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子欲养而亲不在。既然上天让我占用了你的身体,那我也自然会背负起你的责任。
至少,得活下去……
巧合的是,自己原来就叫吴邪,穿越过来之后身体的主人也叫吴邪,而且自己也继承了这具身体的记忆。果然是冥冥中自有天意。
根据自己记忆中的印象,如今是景佑二年也就是公元1035年,在位的是北宋第四个皇帝宋仁宗赵祯执政的时期。
宋仁宗在位41年,经济文化极度发达,一度有学者认为当时的社会条件超越了“贞观之治”和“康乾盛世”。
对外关系除了在宝元二年与大宋西北方的西夏交兵外,对于大宋北部的契丹辽国,自宋真宗澶渊之盟后一直维持着相对和平的关系。
看来自己运气也不算太差,穿越到史上政治最平和,对外关系相对稳定的朝代。若是穿到了五国十代时期,那可就欲哭无泪了。
“宁做太平犬,不当乱世人。”此言绝非虚妄。
宋太祖建国初期便说过与士大夫共治天下,这个朝代对士大夫阶层待遇之好空前绝后。实施的是高薪养廉的政策,从一个从九品小官的薪资待遇可见一斑。政治上也比较强硬,与契丹辽国维持檀渊之盟和西夏国议和是韬光养晦指导思想下的行为,历史证明,仁宗的选择是正确的。
这是一个真正的文官不爱财,武官不惜命的年代,吴邪搜肠刮肚想出这么些资料,心里不禁对自己的未来也升起了一丝期待。不过想起主屋里病重的父亲,顿时又像一盆冷水当头淋下。
“血症,血症,就是现在说的白血病,就是以后世如此发达的医疗手段也无法治愈的绝症。自己又有什么能力改变呢?人家穿越到古代都是带着主角光环,各种金手指加成。为何自己穿越过来就面临这样的困境。”吴邪心里涌起一股深切的无力感。
再次转醒已经是夜半时分,厚重的乌云将月光掩得严严实实的。
“这一觉竟睡了十几个小时。”吴邪慵懒地伸了伸僵硬的身子。顿时感觉通体舒泰,一扫连日的疲惫。
床边的案塌上的粗瓷大碗里盛着满满一碗饭,吴邪当下也不管饭菜早已经凉透了,端着碗就坐在床上吃了起来,这也是饿得狠了。满满一碗饭不消片刻便全部装进了自己的五脏庙,看着油花都不剩一点的空碗,吴邪心里涌起一股满足感。
现在还能填饱肚子,日后可如何是好,家里的三十亩地虽是肥田。但如今父亲病重,全靠母亲照料和乡邻的帮扶才忙的过来,二郎尚且年幼,家姐又嫁为人妇,这地是种不成了,即便是父亲无灾无病,自己也断不可能就打理这些田地过一辈子。应该以什么谋生呢?
思来想去,吴邪还是感觉给人测命还算比较靠谱,毕竟自己肩不能抗,手不能提,前世的自己虽然也算是个大学生,但三流野鸡大学的毕业证书水分实在太大,大学的四年里呆在寝室玩游戏的时间比端着专业书学习的时间要长。原来自己在大伯开的算命馆帮过几个月的忙,明白测命这事儿全靠一张嘴忽悠,虽没有系统学习过这方面的知识,但在大伯的耳濡目染之下也是尽得其中五昧。
毕竟这是宋仁宗时期,文化普及程度还十分有限,大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一辈子还走不出家里方圆百里地,大伯在现代知识水平普及程度如此之广的时候还把一家算命馆开得风生水起,自己的条件在现在可谓是得天独厚,又有什么理由会开不出来呢。
想到便做。吴邪费力地将床底下一口大箱子拖了出来,在这具身体原来的记忆中,自家并非是洪州本地人,而这口箱子从有记忆起就一直放在这里,以前闲极无聊之时也翻开过,里面除了一些泛黄的书本就是笔墨纸砚之类的,看过之后不感兴趣也就没放在心上。
如今总算是派上用场了,从里面把需要的毛笔,砚台翻出来,再找来一些清水,因为太久没有用过,毛笔的笔尖已经僵硬干枯了,必须先用水泡一泡才能使用。研好了墨水之后又从床单上裁出一块长方形的青布,提起泡好的毛笔,聚精会神地朝上面书写着“测人吉凶,断人祸福,铁口直断,童叟无欺”十六个大字。
写完之后,吴邪心里不禁涌起一股得意,这十六个字行中带草,萧散自然,古雅平和,尽得董其昌的精髓。吴邪在高中时为了参加青少年书法大赛曾经下过大功夫临摹董其昌的书帖,虽说是自打工作以后就没有碰过毛笔了,但这一手书法终究还是没有放下来。
“可惜终归是腕力不足,用墨的枯散浓淡掌握的还不是非常精妙。”自己这副身体只有十三岁,虽然说在前世的社会里这个年龄才刚上初中,但在宋朝却是已经不算小了,古代穷人家的孩子一般成亲都早。一般男丁十六七岁,女方十五岁及屏之后就差不多该考虑成亲了,再早一些的甚至十二三岁家中长辈就开始托人物色对象。
这幅字虽然不是非常完美,但作为算命的旗帜已经是可以了。
只要再整上一身行头,一张案桌,就可以出摊赚钱了。毕竟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卖相的重要性吴邪可是对此知之甚深。本来这具身体年龄就小,再没有一身唬得住人的行头这买卖可就难做了。
不过这行头的钱从哪儿来呢,吴邪当下也是囊中羞涩。
“哎,还是再做打算吧,反正也不着急,实在不行也只好想姐夫开口了。”
摒弃心中的杂念,吴邪开始慢慢回忆一些算命的专业术语,天干地支阴阳五行之类的。算命这行光说白话可不行,必须得有些晦涩难懂的术语才容易唬得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