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月走后,屋里只剩下了千夜和乐轻朗。乐轻朗挑挑眉看向千夜,心中疑惑,师弟一向与梓舞不合,怎的知道梓舞已经没什么大碍了还不走,难道他……
千夜坦然的回望着乐轻朗,不为所动站在原地做他的雕像。
乐轻朗看着千夜没有要走的意思,更是加大了心中的疑惑,寻思片刻后出声试探,“师弟,我要给梓舞上药,你还是先回避一下吧。”
雕像终于有了反应,语气中带有一丝不解,“上药?”
大师兄之前说的不是伤到头,怎么这会儿又要上药?难道是哪里还受了伤而大师兄却没告诉他们?
乐轻朗品味着千夜的表情,自家师弟冷傲的脸上难得出现一丝紧张,还是对梓舞的紧张,虽然掩饰的很好,却没逃过他的眼睛。不慌不忙的解答“她头上的伤需要静养,但是背上的淤青上药才能好的快。”
见千夜表情已经恢复最初的冷静,乐轻朗像是想起了什么,状似无奈的接着说:“哎~虽然我是医者,又和师妹从小一起长大。可毕竟男女有别,这背上的伤那是要脱衣服的,这会儿初吟去煮姜汤了,夕月手上有伤也不方便,只能由我亲自动手了。”
说完还深沉的叹了口气,一脸无辜的表情看向千夜,像是在说:我也没有办法啊,要不你来?
“小师妹很快就来。”
不等乐轻朗回应,千夜丢下一句话人已经不见了,徒留乐轻朗一人站在原地。
若不是知道刚才他们两人确实面对面交谈,乐轻朗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摇摇头轻轻一笑,这么多年还是这别扭的性子,真是拿他没办法,看来有些事情并不是他们所看到的那样。
乐轻朗收拾好药箱,闭着眼睛用手敲击桌面,一下一下不急不慢……
不过一会儿,脚步声从门外响起,乐轻朗睁开眼,嘴角浮起了然的笑容。果真不出他所料,人来了,甚至比他预计的还要快。
乐轻朗背起药箱径直走出去,与从外面来的初吟碰了个对面。脚下的步子没有停下,对着初吟吩咐道,“趁热喂你四师姐把姜汤喝了,背后的伤记着上药。”
“大师兄,你是要去看草药吗?”
真不明白大师兄为什么把那么珍贵的药材种在菜园里,害她以为是菜园生了杂草差点儿拔了它,要不是刚才二师兄凑巧路过,阻止了她说那是大师兄的心肝宝贝,估计她现在已经被大师兄丢出竹屋了,想来还是二师兄对她好,回头可要好好谢谢他。
乐轻朗的脚步没有停下来,回头看着小师妹初吟圆圆的脸上讨好的笑,加上有些闪躲的眼神,似乎猜透了她的心思,笑眯眯的说:“你要是拔了它,我就把林子外的阵法改了,你这辈子都不用回来了。”
说完,人已经走远了。
看着大师兄离去的背影,初吟咬着自己的手指,打了一个冷战,大师兄越来越可怕了,比起二师兄冷冰冰的,这样笑眯眯的说话,却在无形中就能杀人什么的最恐怖了……
揉揉胳膊上因为冷战而起的鸡皮疙瘩,初吟走到床边坐下,一点点儿喂梓舞喝姜汤。心中默默祈祷:各位佛祖,求求你们让我四师姐赶快好起来,也让我三师姐的手伤赶快愈合。今天我才知道原来煮姜汤是这么熏眼睛,各位佛祖也都是知道做饭熬药什么的一直都是三师姐在做,我是女儿身男儿心,除了偷吃别的时候绝不进厨房的……
喂完了姜汤,初吟把碗放在桌子上,想起大师兄交代她要上药,轻轻扶起梓舞,褪去她的外衣和内衫,看到梓舞胸前的层层白布,好奇的摸了摸。
咦?这是什么东西?好奇心旺盛的她没有遏制住内心强烈的求知欲,伸手解开了白布。当布条全部被取下,初吟睁大了眼睛,原来四师姐的身材这么好的,藏的真深啊!
吸吸口水,再看看自己圆圆的脸,圆圆的腰,连手指都是胖乎乎的,下定决心,明天起不吃晚饭,努力减肥!不过宵夜还是不能少的。
看归看,她没忘记给四师姐上药的事儿,翻过梓舞的身子,拿起大师兄走时留在桌上的药膏涂在她背后。
忙完了梓舞,想起之前熬姜汤时在厨房里看到的半只烤鸡还放在炉火上热着呢。今日不填饱肚子,明日哪有力气减肥,事不宜迟,就这样愉快的决定了。
千夜坐在不远处的树枝上,看着小师妹端着碗去她房里,看着大师兄离开,看着小师妹喂她喝姜汤帮她上药,看着她雪白的背上一块块青紫……
不禁握紧手中的剑,如果他当时没有嘲笑她让她分了神,如果早点儿发现她身体不适,如果……
如果这一切都能成真……
她就不会掉下去,也不会受伤,不会是现在这样。
千夜转过脸,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要去想她,不要去看她,不要因她乱了自己的心。
可是视线却又落在那个布满淤青的背影上。
小师妹太大意了,上药时不关好窗子,离开时又忘记把被子盖好,这样一定会着凉。
就只是去帮她盖一下被子,不做过多的停留。
心里这么告诉自己,只是出于师兄妹,今日换做是夕月或者初吟,他也会这样做。
像是想通了什么,今千夜目光中不再有挣扎,飞身从树上下来,轻轻推开门走进梓舞的房间,再反身把门关好,然后把手中的剑放在桌子上,轻声的走去窗前关紧窗子。
本想这样就离开,想起还没有帮她把被子盖好,敛起呼吸靠近床边,如此近的距离让他更加看清了床上的人。
这两个月他不在竹屋,她比上次见面时又清减了些……
梓舞背部衣衫半退,几近全裸,今千夜收回视线,脸上闪过一丝丝红晕,旁边放着之前初吟从她身上解开的布条。
刚才初吟身子挡住了大半,他并没有看清,这是什么?难道她还有别的伤口?
仔细检查手中的布条,确定没有血渍才放下。
视线再次落在梓舞雪白的后背,纤细的肩膀,两个漂亮的蝴蝶骨随着呼吸轻轻起伏,像是一只展翅欲飞的蝴蝶,一不小心就会惊动到它,而在两个蝴蝶骨中间一条凹线顺着后背往下延伸,可到了腰肢最纤细的地方却被衣服挡住了……
今千夜闭上眼睛,伸手飞快的把被子盖在梓舞身上,起身站在一旁才敢出声喘气。
思绪回到了从前。
那一年,他是爹娘心中最骄傲的儿子,诗词歌赋,文韬武略,父亲怕他年纪小会心高气傲,便把他送去落霞山拜在空然大师坐下。
独自一人在落霞山学艺三年的时间里,大师曾对他说:“你资质甚好,可惜性情过于执着,放下是对自己的放过,也是对他人的原谅,你要切记。”
三年后的一天,他正在练剑,院中的师兄唤他出去,说是有人受他父亲所托,接他下山。
他来到前厅的时候,看到了这个男人,皮肤黝黑,目光精炼,一身墨蓝色的长衫,扎紧的裤腿踩在长靴里,腰间挎着一把弯刀,上面镶嵌着两颗圆润的绿色宝石,身材壮硕,不同于他爹的书生气息。
他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头,朗声笑道:“夜儿不愧是我大哥的好儿子,真是生的和大哥一般俊朗,走,大伯带你回家,大伯当年在江湖上别提多英勇了,多少少女迷恋我。。”
虽是隔着头发,千夜还是感觉到了他手掌中因常年习武磨出的茧,当时小小的他认为,男子汉大丈夫就应该像大伯一样,闯荡江湖,与清天为伴,以大地为床。
若不是!若不是!若不是他知道了真相,他可能一辈子都会以为这个豪爽的男人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是父亲最好的兄弟。
想到这里,千夜回头看向床上的梓舞,这一切都是你该承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