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方为来到了妇人的门口。
“汤玉,你来了!”方为微笑着打招呼。
汤玉见是方为,脸色立时暗了下来。他轻轻拍了拍姑姑的手:“姑妈,我有事先回去了,您好好休息,改天我再来看您。”
妇人望着离开的汤玉的背影,眉头一皱,对方为说:“你是大哥,多担待着点,不要和他计较,他还年轻,有些事情需要些时间才理的顺。”
“妈,您放心!”方为亲切地安慰母亲。
“对了!”方为想起了今天来给母亲看病的胡枝儿,“您觉得今天来给您看病的医生怎么样?”
听儿子这么一问,这位叫汤莲的妇人缓缓舒展开紧绷的脸,轻轻地道:“是位好姑娘,一开始,我还以为又是个糊弄人的医生呢。……她给我诊断完之后,还给我按摩了好一阵子!经她这么一按摩,我这身子骨啊,立马疏松了很多!她还给我讲笑话,哎呀啊!……我的这张老脸啊,笑的都抽筋喽!”
方为微笑着看着母亲:“是不是要比以前那些医生要专业的多?”
“那还用说!说说看,你从哪里请来这么好的医生啊?”汤莲此刻很有活力,一点也看不出是个长年卧病在床的人。
“哪里啊?……”方为想了想,“妈,您打听人家那么多干嘛?”
汤莲伸出手,拍了一下儿子的头,意味深长地说:“你不想说啊?是不是有什么内幕不想告诉我啊?”
“没有什么内幕。”关键时刻,方为也找不到词了。如果说出她是别人的媳妇,他是担心母亲会有所失望。所以,他暂时不道明。
汤莲狐疑地看一眼儿子:“你现在工作也稳定了,也到了给我找个媳妇的时候了吧,不要老记着以前的事了!……对了,要找就找像那位女医生那样的,又聪明,又体贴,懂不懂?”
“妈!”方为不满地打断母亲。
“好啦,妈只是打个比方而已。”
“老板!”胡枝儿在医馆的里间听到外面的小员工在喊她。
“有什么事?”胡枝儿猛地抬起头问了句。
“已经到了下班时间了!”
胡枝儿看一眼时间,已经晚上十点半了。还真的很晚了。一旦静下来,她就忘了时间。
“你们先回去,我要等一会,帮我把卷帘门拉下来!”胡枝儿依旧很精神,刚才正好找到灵感,现在还想继续研究一会再回去。
她继续忘我地沉浸在研究中。不知不觉中又过去了半个小时。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卷帘门响动的声音。
她不由心中一惊。大半夜的有谁在弄她的卷帘门?难道是抢劫?不说,她这里贵重的药材还挺多的。
她停下了手里的工作,吞了吞口水,悄悄从门后拿出一根铁棍,壮大胆子蹑手蹑脚地往外间走去。
啪啪啪——
外面依旧响个不停。
等等,如果是抢劫的人,不会弄出这种拍打的声响的。但,不可不提防。
握着铁棍的手紧了紧,胡枝儿深吸一口气,故作镇定地问:“谁在外面?”
“……”静,静,静。
胡枝儿只听得到自己“扑通扑通”不断加快的心跳声,她再次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噌”,突然,卷帘门被突然提起,不到一半,却又停了下来。
胡枝儿看到一双锃亮皮鞋的。
一个男人?
她的喉结不觉滚动了下,呈半蹲式紧握铁棒,做好了对方一进来就一棒挥过去的准备。
一个头突然从那道缝隙里钻了进来。
胡枝儿挥起铁棒狠狠地——
千钧一发之际,对方身手灵活地接住了铁棒。他抬起头来——
是白天那张娃娃见了估计也会哇哇大哭的脸。
胡枝儿咬牙切齿地瞪着他。他、他、他就不能稍稍吱个声?他就不舍得多花一点力气把门稍微往上提一点?
“你来这里干什么?”她语气一点也不和善。
“当然是接你回去。”刚才若不是他眼疾手快,那一铁棒下去准让他第二天不用上班了。他忍不住嘴角上扬,“你,刚才那一招还真够威猛啊!公司如果需要招把门关的,你是不二人选!”
啊咧!啊咧!是夸她?还是损她?
胡枝儿忙低下头,不好意思地道:“我以为是小偷嘛!对不起啦!”
面对她真诚地道歉,他只松开了手中的铁棍,不做任何发表,便若无其事地往鱼缸方向去了。
胡枝儿看着那个背影,突然后知后觉地醒悟过来,一拍脑门,说话立马不再客气起来:“我说,你三更半夜在外面敲门,想吓死我是不是?你故意的是不是?”
某人或许有些心虚,语气变得和婉:“你若害怕,以后每天我过来接你。”
如果换成一个爱慕他已久的人听到这句话,一定感动的泪如雨下了吧,可惜,她不是那个人。更何况,他们不久以后就要离婚了,更加不需要他来接。
她斜睨一眼他,便悄悄地走进里面的房间,悄无声息地将铁棍放在门后,漫不经心地吐出一句:“在离婚之前,你过来接我几次,我感激不尽!”
蓝脩半蹲在那个鱼缸前,一副很着迷很认真的模样,似乎没有听到里间的她刚才那番话。自从上次胡枝儿吩咐他每天来喂鱼后,他还的确时不时很尽职地过来看一下,虽然不是每天。
“一,二,三,四,五?”蓝脩数着里面的鱼儿,他看一眼从里间走出来的胡枝儿,“你又买了一条鱼?”
“是啊!有什么奇怪的?”语气不无鄙夷。其实心里还在好奇他的气定神闲。
他盯着鱼缸说:“你这个鱼缸那么小,鱼却那么多,它们哪有活动空间?”
“要你管!”胡枝儿语气依旧不善,今天的事他也不让她管。
蓝脩回头看一眼她那嚣张的小模样,眼睛便眯成了缝,还记仇啊!
“我当然要管,是某人说由我负责的。”他的语气坚决,似乎不容任何人改变他的决定。说完继续沉浸在他悉心照顾的鱼儿身上。
脸皮厚!她给他一记白眼。
不过有人无偿帮忙,不失为一件美事。见他正闲闲地拿着鱼食准备喂鱼,胡枝儿也走了过去。她没有考虑后果地淡淡地吐了句:“这鱼不是我买的,是汤玉买的。”
正弯着腰喂食的蓝脩身子僵了僵,手抖了抖,那手上的鱼食便一下子全部跌落进鱼缸里。
“赶紧把那鱼捞出来,鱼太多了只会害了其它同伴。”蓝脩的语气马上变得冷冰冰,双眼前后左右搜索一阵,似乎在找什么东西,“今晚把它放水桶里养着,明天我再去买个鱼缸过来。”
她不理解地看他一眼。
腹诽:小题大做!
“随你便!”她实在没有多余的心思管小鱼,转身径直往医馆里间去了,准备收拾一下剩下的工作。
他一阵搜索,找到了一个网,将那小鱼捞了出来,一边冷冷朝里面说:“明天要去那个方局长家吗?去的话,我送你去。”
胡枝儿不喜欢他说话如寒冰的口吻。从认识他到现在,他说话的语气总是像她欠他钱一样。偶尔对她温柔一下,简直堪称奇迹。就算对待朋友的态度也不该如此。
她赌气地朝外面喊:“明天我自己去,不需要你送!你可以把时间花在你的爱人身上,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爱人?真不明白她到底懂不懂什么叫爱人!她在跟他赌气吗?他似乎一下子高兴起来:“你难道吃醋了?”
“我为什么要吃醋啊?”胡枝儿又从里间走了出来,扬起下巴,一脸的满不在乎的看着他。
这个胡枝儿果真……
他用纸巾擦擦手里的水,似笑非笑地说:“没有就没有,像个小辣椒似的,走了,回去了,很晚了。”
居然说她小辣椒!是!她是小辣椒,自从她不用讨好他之后,便露出了本性。
蓝脩走到卷帘门旁边,优雅地弯下腰,很熟练地就钻了出去。
胡枝儿愤愤地拉下灯闸,气呼呼地走到卷帘门旁,毫不斯文地弯下腰,准备从卷帘门下的狭缝钻出去。
嘭——
她不小心撞到门了。
“丝!”已经钻出门外的胡枝儿倒抽一口凉气,摸着被撞疼的头,“你就不能稍微出点力把门帘提上去一点吗?你存心的是不是?气死我了!”
“不要生气!哪里撞到了?我看看!”蓝脩温柔地扳过她的头,低头仔细地检查着。“撞到这里吗?还是这里?哦!这里肿了!”他在她头上轻轻的揉了揉,“我按一按就好了。”
“……”胡枝儿完全无语。她又不是小孩。刚才对他还冷冰冰的,现在又……看不透,看不透,实在看不透,那就不看了。
方家院子前。
“你回去的时候,打个电.话我,我会过来接你。不要逞强一个人回家。”将胡枝儿送去方家,临别时,蓝脩一番苦口婆心的叮嘱。
“有劳!”胡枝儿很自然的对他露出了一个笑。
胡枝儿来到方局长母亲的房间。躺在床上的汤莲一看到胡枝儿,有别于头一天看到她的态度,今天她一看到她便笑的两眼眯成了缝。
“枝儿,你来了!”方局长母亲和蔼可亲的招呼。
胡枝儿看到了一脸开心的汤阿姨。其实她很喜欢她叫她的这个称呼,不过有些人叫她胡医生,她也很喜欢。她来到她的床前,亲昵地说:“汤阿姨,您今天看起来气色很好,一会,我推你出院子走走吧!”
汤莲眉开眼笑地看着胡枝儿,拉过她坐在床前:“先陪我说会话,一会再出去。”
“好的,汤阿姨。”胡枝儿便一边帮她按摩,一边和她聊天。
胡枝儿准备扶汤阿姨坐在轮椅上,方为走了过来。
“妈,您就不要给她增添工作了,她只负责给您看病,不负责其它。”方为善意的责备。
“好,我听你的话。”汤阿姨微笑着看一眼胡枝儿,拉过她的小手,“我们就不出去了,啊?”
“那好,汤阿姨,我今天给您带来了一副药。”胡枝儿一边说着,一边在袋子里掏着中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