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说好了要看着彼此慢慢老去,然后等到彼此颤巍巍走不动的时候,也依然紧紧地牵着对方的手,相互扶持!
他们说好了要看着对方比自己早一步的离去,守着对方一辈子不让对方孤单!
他们之间有过那么多的承诺,如今,她怎么能因为一张薄薄的化验单就此离开他?她怎么可以,怎么忍心!又怎么舍得?
心里的痛无法诉说,那颗跳动的心房,仿佛被地狱的死神牢牢扼住一般,那般紧致,紧致到让她无法喘息。
若是真的自信,她又如何能够做到?她知道程昱是爱自己的,可是她还是不敢想象,一个不能生育孩子的自己,如何还有颜面站在他面前,勇敢地说一句“我爱你”?
心中各种思绪翻腾而过,但是阮薇萍的面上却竭力保持着平静和沉稳。
她一直渴望能与程母处好关系,可是如今的程母真的还能与她友好相处吗?
答案无疑是否定的!
看着程母脸上深深的厌恶,看着她眼底冷冽的鄙夷,阮薇萍的心有些窒息,她永远也不会认可自己吧?当初……当初她就是不喜欢自己不是吗?
若不是因为程昱的执意坚持,若是不是因为程父的一再肯定,想必程昱的妈妈永远也不会同意自己的吧?
眼眸低低的垂下,对于程母的心思,阮薇萍多少也能猜得到几分,毕竟站在程母的立场上来看,事情是如此的简单!
既然别人对她冷言冷语,她又何必用自己的热情去换取别人的冷脸?她是有耐性,她是能忍受,可是当一切忍受永远也换不来认可的时候,她又何必执意的委屈自己?
她是阮薇萍,她是坚强骄傲的阮薇萍!别人可以不喜欢她,别人可以不认同她!但是她永远都不会贬低自己!
她不是圣母玛利亚,她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人,她也会有脾气,她也会有伤心和愤怒。程母一而再再而三的冷言斥责,教她如何能稳稳地沉住气?
如今情势急转,本是确定好的婚礼又变得犹疑了,她说婚礼立刻取消……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压下来心头纷乱的思绪,也同时压下了内心翻涌的疼痛。输人不输阵,她阮薇萍绝不会让别人轻易看到自己的软弱,决不让自己的懦弱成为她人的笑柄!
拳头紧握之后又放松下来,几次过后,阮薇萍的心沉静了很多,此时此刻她能勇敢的面对程母的一切苛责!
冷冷的抬眸,对上程母那双愤怒的眸子,阮薇萍双目波澜不惊,除了冷漠再也看不到任何异样的神色。
程母心里有些讶异阮薇萍骤然的改变,但是阮薇萍紧随而来的那番话却叫她怒火中烧!
她说自己没资格替程昱做决定!她说自己没资格之缘他们那所谓的爱?
哼!简直是笑话!一个身份卑贱的女人!一个离过婚流过产、现在还不能生育的不完整女人!她有什么资格这般训责自己?
一双美目中跳跃着骇人的火花,程母阴冷的浅眯着眼睛,视线凌厉的剜阮薇萍的脸上,她那尖啸而夹杂着怒火的声音听起来分外刺耳而阴森:“你不要跟我牙尖嘴利!纵使我对程昱不曾付出过一丝一毫,但也改变不了他是从我身上掉下来的这个事实!更改变不了他是我程家子嗣的事实!我告诉你,只要有我苏兰在程家的一天,你,阮薇萍就休想踏进我程家大门半步!程家少夫人的位置你这辈子也休想坐上!”
对苏兰的话阮薇萍付之一笑,只是那淡薄的笑容看起来竟是那般的充满了讽刺,幽冷的看着苏兰,黑白分明的眼眸虽无犀利的光芒,却丝毫不落苏兰下乘,她扬唇轻笑道:“是吗?那么我也想告诉你,我阮薇萍对你程家少夫人的位置一点也不感兴趣!我要的自始至终都只是一个程昱!我要嫁的人也是程昱,而不是你程家的大少爷!所以你大可不必大费周章的对我再三警告!”
“你……”总是被人阿谀奉承惯了,这个世上能有几个人敢对苏兰这般说话?除了程家父子和她自己最心爱的小侄女,这辈子有谁敢忤逆苏兰的心意?
高傲惯了,也习惯了阮薇萍总是礼让一份的姿态,如今阮薇萍骤然间从失魂落魄变成一杆犀利的厉刺,这让苏兰有那么瞬间的适应不过来。
面对阮薇萍嘲讽的笑意和狂肆的话语,苏兰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压抑不住心口蓬勃的怒火,她的眼眸随着阮薇萍一句高亢一句的话,而逐渐紧缩成锐利的针尖。
轻眯着眼睛,她愤怒的扬手,想要在给眼前这个牙尖嘴利,嚣张跋扈的女人一个响亮的耳光,她想要告诉她这里是程家!这里她苏兰的地盘!这里她苏兰才是真正有资格嚣张的人!
一巴掌挥出去,却并没有如之前那般响起一道响亮的耳光声。
素白的手腕被一只柔软手紧紧地扣住,苏兰惊疑不定的看着阮薇萍,她……她竟然敢掐住她的手!她竟然敢阻挠自己的动作!
双眼喷火般的怒视着阮薇萍,而后者却仿佛没有看见一般只是轻轻地冷睨着她。
紧紧的扣住苏兰再次向施暴的手,阮薇萍苍白而含笑的脸色不由自主的轻轻沉了沉,峨眉淡淡的蹙起,她的声音带着让人心底发怵的平静:“还想打我吗?程夫人!”
明明是很平静的话,却不知为何,苏兰听在耳里心头竟然有种莫名的惶然和不安,她看着眼前这个脸色平静的女人,她恍然间有一种怪异的错觉,似乎眼前这个女人并非之前双眸含泪的女人,她好像……好像变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