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谁能让她开口?月落话本就极少,对于她自己的事,她甚至从来没有说过,谁都不知道她是不是天赋异禀,真的记得婴儿时期的事。
一晚平静,二十来个黑衣人偷袭未果之后,再没有人来偷袭。倒是叶醉顺手拎回来的人是个河蚌,不管怎么用刑,都不开口,死死的瞪着他们。而月落怕血,他们算是知道了,就算再怎么折磨,也不敢让他有流血的机会,连他自杀的机会都被叶尘毁了。
杀手牙齿缝中都藏着毒药,叶尘笑眯眯的一枚银针,把他自杀的机会给抹杀掉,真正的求死不能求生不得。
第二天清晨,马车夫和叶醉一大清早就去调查的则镇,整个镇子中,果然没有一个活物,连死物都没有,只有血迹和乱石废墟。月落沉默了一晚,早上便恢复原状,静静的任由宴离抱着离开镇子,坐上马车朝下一个城镇出发。
入冬的天气越来越冷,偶尔会有风雪,寒风凛冽,静儿把宴夫人准备的狐裘拿出来给月落披上,尽管如此,月落最近的身体还是越发的怕冷起来。这点,缥缈跟他们解释过,这是因为月落脚踝的火红色邪气的侵入的原因。
那是一种禁制,妖魔的力量,一点一点的渗透比它们强大的人的身体里,一点点的吞噬侵蚀,除非这个人能够抵抗侵蚀,抵抗它们的吞噬,不然总有一天会被那妖魔所控制。
禁制的力量,吞噬的不是人的生命,而是灵魂。
月落拢了拢身上的狐裘,雪白的毛绒绒的帽子把她苍白的脸衬得精美犹如一尊瓷娃娃,肌肤苍白得几若透明,好似随时都会消失一般。虽然缥缈说,那禁制现在还不能把月落怎样,而且有她在,她的存在可以增加月落的力量。
可是,月落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那也是事实。所以在调查了几个城镇之后,宴离终于来到皇城附近的城里,名叫则城。之前调查的都是镇,这会儿到了城里,一路上所见的镇子都已成废墟。
所幸的是,他们收到的和煦他们留下的印记,说明有些镇子的人,已经被他们遣散,远离这里。而且有些镇子虽然有血迹,但那血迹中,据叶尘的话说,那些血大多不是人的,是一些牲畜的血迹。
则城,是距离皇城最近的一个城池,周边小镇都是油则城来管理的。只是这城如今人烟稀少,一进门便感觉到一股萧索的气息。城门倒塌,城里的房屋四分五裂,像是经过了一场剧烈的争斗,房屋碎石中,能看到早已干涸的血迹,斑斑驳驳,空气中似乎还弥漫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宴离把月落的头压进自己怀里,幽深的眼满是凝重。这座城,幸好不是敌兵,若是敌兵攻到这里,皇城只怕是……
不过,这也比敌兵跟惨重,更严重。毕竟他们的对手,到目前为止,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露出,一路上,他们连个人影都没有看到,连一具牲畜的尸体都看不到,可以说,除了那些偶尔出现,袭击他们的黑衣人,他们遇不到一个活物和死物。
很不好的感觉,很不好的预感,很不祥,让人很不安的气息,在流动的空气中,压抑得几乎让人喘不过气来。
“大哥。”连城从一个破旧的房屋废墟中闪身出来,几个闪身便到了宴离跟前,看了眼他怀里一团白色的物体,眼角似乎抽了一下,“大哥,我们找过了,没有,什么都没有,连护城军都不翼而飞,城主更是……不知所踪。”
“而且,据探子回报,我们来这的前一天,这里还是有很多人的。”
“一晚之间。”和煦从另一个角落现身,手里还提着一柄长剑,那剑在冬日中折射出淡淡光华。
众人脸色骤变。
一晚之间,一个城,十万多户人家,不知所终,生死不明。
这是……何其恐怖?
雪花飞扬,纷纷洒洒,不一会儿便落了众人满身满头,地面上的痕迹也被雪掩盖起来,蒙上一层银白细沙。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被雪的冰冷的味道掩盖,窜入鼻尖的,只剩冰寒的气息。
在雪中僵直对视良久之后,才慢慢地在废墟中寻找可以落脚的地方。
月落从眼里怀里探出头来,一行人已经找到了一间算是比较完好的屋子,生了一堆火,静儿在火上煮汤水,其他人都各自找了个位置,围着火堆席地而坐。有的打坐调息,有的却是若有所思,在想着什么事。
月落的脚,突然间剧痛了一下,她整个身体一颤,脸色瞬间青白,冷汗渗出。剧痛来得快去得也快,只一瞬间,又消失无踪。缥缈和宴离同时注意着月落,一见月落的反应,也大概能想到什么。
一人揽住她,把她抱在怀里,轻轻拍打着,平稳她的心跳。一人手中光华绽放,瞬间笼成一个圆球,包裹住月落的脚踝。只是当他们反应时,月落的剧痛已经消失,只剩下心悸未消。
“近段时间,我和连城在这附近的城镇做了很多准备,可惜一个都不用上,探子都消失了好几个。”和煦冷冷的看了月落一眼,低头看着火堆,冷冷的开口。
“情况都一样,不过有些地方的情况又不大一样。”连城脸色难得的凝重,“据我的调查,有些地方,是没有太多的血迹,唯一的血迹就只有屋顶,而且,那里的房屋,都是完好的。”
月落眉梢轻挑,看了一眼连城又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而这里的房屋,有些地方的情况差不多,血迹很少,只是屋顶被毁……似乎那血迹与毁屋顶的人,是不同的。”连城继续说道,似乎没有看到月落的那一眼。
“我们现在面对的,极有可能不是人。”宴离沉吟了半响,慢慢开口,“人,没有这般的程度,可以毁掉我们一个城,并且是一晚之间,无声无息的毁掉,人,是不可能办到的。”
带军多年的四王,又怎么可能没想到,不单单只是四王,普通人都能想到。人是不可能在一晚之间,把一座城池毁掉的。不管怎么说,那也是一座城池,有护城兵,有城主,就算那个城主再菜,也不可能一晚都守不住。
就算守不住,也绝不可能没有半点动静。
所以,城池的摧毁,并非人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