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晃悠着跑了半个多时辰,月落突的睁开眼睛,一只大手伸过来,捂住她的眼,低沉醇厚的声音在耳际响起,“落落乖,继续睡,没事的。”
月落听话的闭上眼,宴离冷冷的看了眼叶尘,再转向缥缈,马车内的气氛有些凝滞沉重。
“看来,有人不想我们过去呢。”叶尘笑眯眯的拍拍满手的糕点屑,端起一杯茶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
缥缈的手指,扣在琴弦上,人却没有多大变化。
马车不知何时停止前进,没过多久,叶醉掀开车帘,脸色尴尬难看,“少爷。”
宴离顺着他撩起的车帘往外看,眉头随即皱起,把月落轻轻地放在车上,自己跳下车,叶尘靠在车门,眉头也皱着,“这是什么玩意?”
平日宽阔的官道上,并排站着两头牛,那种大水牛。毛色青黑,眼为青色。四只脚深深地陷进地里,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好像一株从地里长出来的植物。它身上有些白色的痕迹,明显是刚才叶醉马鞭抽出来的。
铮……一声轻灵缥缈的琴音突的自马车中传出,一道浅绿色光屏以马车为中心,把牛和马车,以及后面的马车全部笼罩在内。没多久,光屏外,一声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哭嚎传进几人耳中。
月落眉头轻皱,慢慢的睁开眼,眼角瞥见光屏外的景色。眼微微睁大,手指轻颤,指尖一道银白闪逝,又回笼,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慢慢地爬起来。
光屏外的风景,有些吓人,令人作呕。一具具腐烂的尸体张牙舞爪地拍打光屏,嘴里不停的嚎叫,不停的有虫子从嘴里掉出,一块块早已腐烂的肉从身上和一些虫子一起掉落在地,乳白色的小虫,在地上蠕动。
令人作呕。
她的目光扫向宴离,同时也看到了那只诡异的牛。
“姑娘。”缥缈看着她,嘴角含笑,但多了一丝严肃。
“还在增加?”月落眨眨眼,飞快地扫了一眼那些腐尸。
缥缈点头,一个琴音自指尖迸出,一道光束从琴中扩散,砰的一声把光屏上的腐尸弹开。但很快的,又爬上来,继续拍打光屏。
“看来,有人不想让我们过去啊。”叶尘撑着下巴,打量那只牛,看宴离用剑砍,一下比一下重,出了在牛身上留下淡淡的白痕外,什么伤口没有。这下连砍都没用,没辙了。
那只牛虽然动不了,却能用嘴巴和尾巴驱赶,叶醉上前帮忙,好几次差点被尾巴甩中……
“……有没有酒?”月落扭头看叶尘。
“酒?大嫂要喝酒看戏?那怎么行?你看大哥都累得快趴下了,你怎么不上去帮忙?”叶尘一听,连声数落起她来,手指指指月落,又指指宴离,那满脸的不赞同。
“……这东西,叫‘患’,以死囚的灵魂为视物,以怨魂为生,只要拿酒来把它从头到脚浇个遍,它身上的怨气就会消失……”月落看了眼叶尘,慢慢的说道。
宴离走过来,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头,“落落真聪明。”
“好吧。”叶尘看了那一大一小一眼,鄙视一番后,晃悠悠地转到后面的马车上,抱出一坛酒来,啪地一声放在地上,“可是,解决了这东西,外面的东西在怎么办?这么恶心……”
“先解决掉这东西再说。”宴离扣住酒坛往患的上方一抛,酒坛呈弧线裸落到患的上方,叶尘轻飘飘的一掌拍出,啪啦一声脆响,酒坛在半空中碎裂,酒雾飘散而下。
酒雾中,患慢慢地变透明,消失在路面。
“好了,现在收拾这东西。”解决掉困路的患,宴离拍拍她的头,“落落先回马车。”
月落看了他一眼,当真的就回马车上去了。缥缈琴音一颤,光屏缩小,把两辆马车圈在中间,留下三个大男人面对一地的腐尸。
“唔……好臭。”软剑在手,光屏消失的瞬间,叶尘就闻到一股恶臭,掩鼻,尸体腐烂的味道。
身形一闪,闪进腐尸中,软剑翻飞,带起一道道紫金光芒。所幸之前让月落把武器淬炼过,不然他的剑就算再砍几百下都没有用。叶尘根本就不看那一地的腐尸,软剑挥舞,只凭着耳力。
宴离和叶醉也闪身进入腐尸堆中,叶醉的剑同样带起一道道紫金光芒,宴离的却是一道道黑芒,整个人似乎都包裹在一层黑色中。宴离的剑,没有淬炼过,月落也不会拿来淬炼。宴离,是从战场上,踩着别人的尸体走过来的,他与其他三王不同,他杀的人,比三王多,所以他的剑上的黑芒,是亡灵的怨气。
月落在宴离从马车上取下剑时,扫了一眼,便没有再做理会。静静地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
腐尸被附有灵气或怨气的剑砍到,两三剑后,便化为黑沙,没多大一会儿,所有的腐尸都没解决掉,路面上,只有一层薄薄的黑沙,随着凛冽的秋风打转,慢慢的飘散。
叶尘嫌恶的到后面,静儿和一些行李的马车上换了一声衣服,又晃悠悠地跑上宴离和月落的马车。本来缥缈是要和静儿一辆马车的,但她非要跟着月落……
宴离把身上的外袍脱掉,丢出马车,然后换了一件,抱着月落靠在马车上,手一下一下的拍打着月落的背。
经过这么一耽搁,马车到第一个镇时,已经是傍晚。且是深秋,晚上总来得比较早。
马车驶到镇外就被迫停下,月落和宴离从马车内钻出来,叶尘笑眯眯的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把折扇,站在镇外原本竖立,此刻倒塌,横在路中间的石碑前,真正的镇离石碑还有一定距离,原是密林覆盖中。
密林已不是密林,到处都是连根拔起,或倒塌或折断的树木,石块泥土砸在树干上,那样子,好似一支军队曾经出现,并把这个地方践踏,可是那些树,并非人为,而是一种大型生物入侵,然后变成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