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府与晏府相隔略远,两人安静了好一会儿,马车才慢慢地停下来。下车后,宴离才跟她说,他现在是一个人住在竹园里,竹园是与晏府独立的府邸,而她,从现在开始,要与他一起住在竹园。
竹园很大,不过都种植各个品种的竹子,从门口一进去,便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竹林,落叶飘飞,枝条摇曳,发出特殊的声响。到处都充斥着竹香,清爽悠然。从门口开始,便是一条鹅卵石铺就而成的路,颗颗圆润,踩上去,很舒服。
鹅卵石路有很多个岔口,而最大的那条正是中通正中阁楼的路。两栋两层阁楼,中间是一栋三层阁楼,错落有致,楼宇精致却又不是恢弘。宴离抱着月落在竹林中慢慢地走着,身边跟着那个驾车的马车夫。
根据宴离的介绍,跟在身后的马车夫,姓叶,单名一个醉。当时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把他和那个白衣似仙子般存在的男人联系在一起,可是宴离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介绍说,叶醉是他五年前捡回来的,没有名字,叶尘当时说要找个兄弟,所以就给他取了这么一个名字。
竹园的格局很简单,就是一大片竹子,中间包裹着三栋精美恢弘的阁楼,其中两栋两层楼,一栋位于那两栋的中间,三层楼高。阁楼外有假山,有竹亭,有竹桌子竹椅子,还有竹躺椅,甚至还能听到流水声。
月落往水声的方向望了一眼,竹子比较稀薄的位置能隐隐约约能看到休憩的石凳子,却看不到流水的影子。
“那边有条活水,有空你可以自己去看看。”宴离低头看了她一眼,望着她方才望的方向说道。
月落点点头,表示自己听到了。忽然,她闭上眼睛,猛的晃了一下头,觉得有些不对劲,隐隐间,似乎感觉到这竹林里,有一种不知名的东西。很诡异的气息,但没有危险的感觉。
“怎么了?”宴离停住脚步,担忧地看着她,“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月落摇摇头,眉却是皱着的,她又想到一个问题,“宴离,这竹林……有东西,你能看到吗?”
她记得那晚给他去除附身婴灵的时候,宴离好像能看到些什么,只是不大确定他现在还能不能看到……
“……嗯。“宴离皱眉盯着她,看了许久,才慢慢点头,轻轻的应了声,又在后面加上一句,“有没有危险?”
“危险倒是没有,不过这东西在你这多久了?”月落看着枯黄的竹叶子从树上飘落下来,眼睛半眯,总觉得这气息很熟悉,很特殊,好像在哪里遇到过。可是她在这个世界待了十年,除了那些被她打得魂飞魄散的厉鬼外,几乎没遇上什么善良的精怪类……
“很久了吧,我住在这园子的时候就感觉到它的存在了,但是一直没见到它,倒是见到不少特别的东西在园子外游荡进不来。六年前我中毒被附身后,就再没感觉到过它的存在。而上次你帮我之后又感觉到了。”宴离推开中间那栋阁楼的门,慢条斯理地说着。
门两边是两条通道,通道上似乎有些门,像是房间,而门口往前直走,却又四个房间,一边两个,倒是很大。尽头拐角就是楼梯,月落看了一眼那两边的通道,想着是不是可以通向另外两栋楼的。
门上,门槛,柱子上都刻着梅竹兰菊花纹,连一些窗纸上花的都是这四样,精雕细刻,刻痕深,栩栩如生。拐角楼梯,宴离抱着她走上楼梯,脚步沉稳而轻盈,踩上去几乎没什么声音。
身后一直跟着的叶醉不知什么时候离开,现在只剩下月落和宴离两人。宴离抱着月落一步步地走上楼。继续慢条斯理的道,“这里的人很少,没有女人,左边那栋楼是叶尘的,右边的是叶醉和一些园丁的。另外,你的,在这里。”
宴离在一间房门前站定,指着隔壁的房间,又道,“那间是我的。我会让人安排两个丫鬟过来,现在,先去找叶尘。”
说着又抱着她往走廊的尽头走去,月落眯起眼,这三栋楼,似乎都是相通的,单单只是一楼相通还不算,连二楼也是相通的。若不是一早就仔细看过这三栋阁楼的宽度,现在她只怕会觉得自己还在中间那栋楼里。
逛了这么久,天色渐渐暗下来,有些寒凉。走廊上空无一人,也没有掌灯,慢慢昏暗起来。月落早就习惯在暗中视物,对于昏暗的走廊,对她来说并没有多大影响。
没多久,一股淡淡的药香好似在这楼里浑然天成般,传入鼻息间,月落轻轻嗅了嗅,混合着很多种药物,显然是经常有人在此熬药制药才会有这种味道,倒也不难闻,淡雅清香。
刚刚走过两间房间,一人手里提着墨竹灯笼慢慢地从一个房间里走出来,随着他的出现,空气中淡淡的药香味更是浓郁好闻了些。只是,火光照在他光滑的绸缎白衣上,泛出淡淡的光滑,而披头散发的……
月落一怔,眯起眼透过火光看向那张脸,柔和的五官,柔和的轮廓,淡淡的笑,如沐春风般,使整个人看起来都是柔和的。腰间挎着一个标志性的银白药箱,很小,看起来很轻很方便。
“哟,回来了?”那人抬头对上两人,露齿轻笑道,手一伸,这时,两人才发现他手中正拿着火折子。
廊道上有些灯盏,叶尘就拿着火折子一个个地把灯点亮,走廊里顿时亮堂起来,火光摇曳,他笑眯眯地把火折子熄灭,“进来吧。”
重新走进他走出来的那个房间,把灯笼摆回案上,“随便坐。”
叶尘的房间很乱,也许不能叫做房间,应该叫做书房。因为里面一个书架都没有,没有床,只有桌子,桌面整齐,摆放着文房四宝,都很正常。唯一不正常的是,这个既可以叫做书房,又可以叫做睡房的房间里,到处都摆满了书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