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头,眼睛四处乱飘,却险些被那些明晃晃华丽丽的陈设亮瞎眼,赶紧眼观鼻鼻观心,“那个,其实我想说……可不可以换个房间?”
尧光意味深长笑:“可以是可以……”
我大喜。
“但这样一来,我便不能保证青儿的安全。”
我……
“你知道,我的卧房是无人敢进的。”
好吧……
那个什么,尧光并未将我圈禁在他……卧房里,我还是可以自由走动的,仅限他家。不过,他家可真是大,我自以为司命老儿那府邸已然够大,却原来同尧光家比起来……唔,么有可比性。
大白不在,走时候又忘了把掉地上差点被大白踩扁的乌龟捡回来,如今,本小仙尝得了一点无聊滋味。
尧光安置好我后便出了门,同时透露今夜可能不归。不归不归,不归真是好呀!本小仙压力顿减。
白日的时光是漫长的,本小仙搬了把椅子去到院子里,背着太阳看话本。这些话本还是尧光离去前翻出来给我看的,我本以为是些老掉牙的东东,却没想时兴得紧。尤其是这个叫小米粒写的,本小仙已连追了他两个本子,第三个本子正在连载,本以为得等上一年半载方可看到全文,却没想尧光直接丢了个完整版给我。真不知他打哪儿去弄来的。一时间令本小仙既喜且怨。
正读至精彩绝伦处,突地,书页上投下一个阴影……
“姑娘可要用茶点?”突如其来的沙哑女音唬得本小仙心下猛跳,险些失了分寸跳起来,待看清面前这人脸上,才觉虚惊一场,原是尧光府内伺候茶水的侍女。
这里要插一句,因本小仙有严重脸盲症,但凡见过一面之人,日后大街之上对面不识擦肩而过那是极正常的事,表因为本小仙未认出你而懊丧心痛啊亲!
咳咳,言归正传。本小仙记得这侍女,盖因尧光同我说过,这通府上下只一个侍女,这……这还能认不得么?
这侍女长相普通,在这女人不妖娆就不正常的魔界,这样的长相也太普通了些。
望着她的眉眼,本小仙有些发呆,直到她又问了一句才反应过来,“哦,好啊。”正好有些渴了。
那侍女将托盘内东西一一摆放上石桌,有清茶,有****,还有本小仙最爱的凉糕!软软冰冰凉糕进到嘴里,蔓延至舌尖,真真好吃得紧!闭眼享受一番,睁眼时,却见那侍女仍在那儿立着,一双毫无特色的眼睛瞬也不瞬把我注视,看得我毛毛。
“还有什么事吗?”
她缓缓收回视线,躬身退下。
真是个怪人!
吃完凉糕,本小仙有些困倦,想着只打个盹儿就完事,却没想一闭眼就陷入了光怪陆离的梦中。梦中有白衣女人,血腥剑客,还有温润书生一生的痴情等待与守候。唔……最后这些人又通通联合起来追我,他们要抢我的轮回编钟!吃饭的家伙肿么可以叫人抢了去,于是我跑,跑啊跑,跑啊跑,好似没有尽头地一路奔跑,跑到了天边,又好似飞进云里。然后,本小仙脚下一个踩空,就从云层坠落了下来……
醒来一瞬发现原来是个梦啊!可气还没喘一口,下一瞬,本小仙又被面前女人那直勾勾双眼给看得全身发毛。
“你,你,你,你干什么?”情急哆嗦之下差点冲椅子上跌下来。
“姑娘睡够了?”这女人冷冷问,正是方才送好吃凉糕给我的尧光的侍女。可眼下,这女人哪有半分侍女该有的样子?
我坐端正了,暗自调整呼吸,心道可不能让个小小侍女看扁了去,“有事儿吗?”
“请姑娘帮个忙。”
她话一出口我便知道她要作甚了。腰际热热,隐藏轮回编钟的那处有灼热之感持续传来。轮回编钟发出隐隐轰鸣,以旁人听不见的频率。耳朵都是有一定接收声音频率的,对于这一点,仙凡神魔皆有别。更何况轮回编钟是认主神物,这侍女必然是听不见其越来越响的轰鸣之声。
我打量着她,初初便觉着那双眼睛特别,其间好似掩藏了什么不为人知的物事。我以为是我敏感,却原来并不是。
我估摸着现下的状况,这府里只我她二人,且我并不清楚她的底细,与我,这又是个完全陌生的地段。我觉得首先便不该同她闹翻,于是,我问她:“想让我帮你什么?”心内却将尧光给埋怨上了,竟将这么个无名的危险人物留在本小仙身边?是想害夜不能眠么?
那侍女道:“此事皆由我一人起意,同主人无关。”
心思被看穿,我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哼……回来再同他算账。
“陌青姑娘可叫我女戒。”
女戒?好奇怪的名字,等等……“你怎知道我的名字?”我不认为尧光会同她熟到将我名字说与她知晓,他连提都不会提。没有理由的,我就是知道。
“我自然有办法得知。我不仅知道你叫陌青,还知晓你同秋华君间的渊源颇深。”说这话时候,她眼睛毫无躲闪地看着我。偏偏那眼内却无半点意味深长与不怀好意,仿似她真的只是因为知道而知道,她不过在陈述一个与她无关的事实。
仿佛毕竟只是仿佛,若能真真撇清,她又岂会费力说那一番话。
其实,被她这么一说,我心内早已触动,但面上还是维持了镇定神色,“相信我,这在天界并不是秘密,连茶余饭后谈资也算不上,它已经过气了。”
“我指近日之事。”
丫的,这女人果然知道!就不知是不是内幕消息了……
我警惕看她,“你想说什么?”
“我自然知道同秋华君行那事之人非你……不要这般看我,我相信我所知的便是事实。”
“所以呢?”我可不认为这女人是来同我话家常安慰我受伤心灵的。
“只可惜除了主人不会有人信你。”女人声音平板,让人讨厌。
“那又如何?”脑中却不由浮现尧光身影,少年人英姿勃发,一声青色衣袍在风中翻飞,他说他会帮我。
“主人定会想方设法换陌青姑娘清白,只是不知陌青姑娘可否心安理得消受?”
“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会欠下主人很大一份人情,且主人会多番涉险,得罪人无数。陌青姑娘可知,在这魔界,最不能得罪的是谁?”
自然就是女魔神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
这个叫女戒的女人眼中突地盛了光彩,那凡的脸竟鲜活了起来,“我可替姑娘找出那女人。”
我心内澎湃不已,面上仍旧不露声色,“口说无凭,我凭什么相信你?”
女戒低敛了眉眼,“魔神身边有一花蛇,心思毒辣,形容多变。花蛇好男色,对秋华君更是痴迷已久。”
“花蛇”二字让我心内不由一个咯噔,随即笑自己草木皆兵,天下间哪有这么巧的事情。无非是自己吓自己罢了。
我看着她,声音里带了怀疑与不信任,“你怎知就是那条花蛇干的?难不成你当时就在现场?”
女戒摇头,却说了下面这一番话:“我同花蛇颇有些渊源,对它了解自然比旁人深些。且花蛇对秋华君的执念已不是一日两日,那个男人,它是势在必得的。”
我还是怀疑,“你方才说了那花……蛇不离女魔神身边,她就不怕女魔神震怒,一刀把她咔嚓了?”
女戒仍是摇头,“花蛇自有脱身妙计。”说到这里,她抬眼看我,意思不言而喻,花蛇化作我的样子,轻轻松松将火引到了我身上。
我犹豫在了那里。此时,太阳已西下,余晖打在我身,也打在女戒身上。看着她,我突然觉得好似有层层东西包裹在了这女人身上,撕开那层层束缚,显现出来的该是怎样一个灵魂呢?
“你可以帮我……抓到花蛇?”
“我可证明那事是它做的。”
“你要什么?”心内虽然已隐隐有了答案,但我仍旧问道。
“借你的轮回编钟一用。”果然不负我望啊!
按照最先的规矩,本小仙是只接死魂生意的,自从被那魔界左护法抢了编钟半推半就做了笔不甚靠谱的生意后,接下来的事情便有些脱轨。这所以的一切仿似在告诫我木有规矩不成方圆,不论做人做神,都得牢牢把握自己的那一亩三分水旱田。
但这女戒开出的条件又太过诱人,尧光能帮我摆平事情自然是好,但做吃等死不事生产向来本小仙的风格。俗话说,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能自己解决的事情何必去劳烦男人?
“容我考虑几日。”
“几日?”
“三日。”
我没能在三日后给那女戒答复,因为,我,被人劫走了。
脑中迷迷糊糊,各色景象飞速滑过,离得那么远,抓不住,亦看不真切。耳畔听得哗啦啦水声,似清泉,似瀑布。阳光有些刺眼,我睁开了眼。
眼前果然是一道飞泻而下的瀑布,那瀑布仿似自九重天上而来,坠入碧玉潭中,溅起大大小小水珠无数。
瀑布前站立一个笔挺英姿的身影。是个男人。男人着白袍一袭,负手而立,广袖似被飞泻而下的水流带动,飘荡。
那背影孤单而寂寥。
“秋华君?”我试探着叫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