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该怎么办?”袖内传出莫遥仙子有些担忧的声音。
本小仙已一屁股坐在地上,筋疲力尽了。没想到那国师竟能识得我身,临行先使了个术法,将我困在了这池中牢底。犹记得他离去前的那个眼神,他说的话,他说他虽然不能看见我,但能感受到我的存在,他不是个喜爱被人监视的人,所以,他让我好自为之。
唉,也怪本小仙轻敌大意了。不过,谁能想到一个凡人竟能感应到一个上仙的存在呢?
“你只是小仙。”莫遥提醒到。
“我知道。”本小仙叹了口气,“告诉你一个不大好的消息,我联系不到外界。这池底好像是一个封闭的结界,外面的人感应不到我们,我们也不能出去。”
左右闲着无事,我与莫遥开始分析剧情。
方才国师使的那把长剑分明就是当年伯言的那一把。不同的是,那时他对付的是花蛇,这次却是桑洛的师兄。那么,这个人应该就是伯言无疑了。照三人的互动来看,青蛇与桑洛都是记得伯言的,青蛇恨他,桑洛躲他。但是,伯言却没一点该有的反应。我想,他要么是伯言的双胞胎兄弟,要么就是失忆了。现在看来,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失忆了的伯言忘了桑洛,忘了他们的誓言,他甚至还娶了公主。所以,青蛇见他时才会那般暴起。至于那个小粉团,这个就不大好猜了,她可能是伯言的孩子,亦可能是青蛇的女儿。无论是哪一种可能,宝宝现在不见了,便又将这三人串在了一起。我想,若不是发生这件事,桑洛是绝不会来找伯言的。又或者,她之前来找过他,只是,他不记得她了。
那么,到底是记得的人心伤,还是失忆的人更悲惨呢?
来不及去思考这个深奥的哲学命题了,因为,本小仙听见了哗哗水声。
这池底牢房构造精巧,对于头顶上的池水,只见其形,是听不见其音的。但此刻,分明有哗啦啦水声传来,就好像是有大片潮水涌起的声音。
“怎么了?”莫遥仙子显然也听见了。
本小仙站起靠墙壁,紧张盯着前方黑洞洞的走道口,无意识问道:“那个啥,你会游水吗?”
“主人主人,我会游水!”这是小乌龟的声音。这声音方落,就有巨大浪头经那铁门袭来,瞬间淹没一切。我就什么也听不见了。
“主人主人,上面出不去了!”我趴伏在小乌龟……不,是大乌龟背上,被它驮着一路在水中沉浮。上升再上升,却在接近水面的地方碰了壁。乌龟拿自己龟壳去撞击那水面,发出“砰砰”的坚硬声响,那水面仿佛成了石头造的。看来那国师是铁了心要将本小仙困在此处了。
“主人主人,你还能呼吸吗?”这小龟跟了我许多许多年,原来不经意间它可以变得那般巨大,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为何我一点觉察也无?嘴边冒着无数气泡,停在耳中便是“咕噜噜——咕噜噜——”声响,像讽刺。
我示意乌龟再上去一点,再上去一点。我拿手去拍那水面,果然坚硬如铁。我施了个法术破它,没反应;又施一个,不动分毫;最后悲催地发现,本小仙好像拿这石头似的水面没办法。有点丢人……可此刻不是想这些的时候。那怎么办?底下地牢已被水淹,我虽一时半会儿不至于窒息,但总不可能永远在这池底。怎么出去……
隐隐的,我听见有人在唤我的名字。
青儿——
青儿——
一声声呼唤里带了我从未感受过的焦急与无奈。会这般叫我的只有一人。
“尧光!尧光!我在这里!在下面!”我也顾不得三七二十一了,啪在乌龟背上,将那坚硬如铁的水面拍得噼叭作响。
那呼唤渐渐清晰了,“青儿,你在哪里?”果然是尧光。
“下面下面,我在水下面!那个什么,我要不要后退一点?”我生怕他破水而入,那激烈的动作可能会伤了我。
我听不见他言语,我以为他找不到我,却在下一瞬,水中某处亮光一闪,似有什么东西进了里边。
我呼吸一窒,尧光,是你吗?
是我。他的声音传到我胸口正中的地方,那里,有一颗扑腾跳动的心。
他一闪身到了我面前,他依旧是一袭青衣,那衣衫未被水打湿,水波荡漾,带动那衣衫袍角飘荡,飘飘扬扬好似道骨仙风。让我有种他才是正儿八经神仙的错乱感觉。
我与他心内传音,快带我出去。同时,指指上方水面。
他的容颜在书中有些模糊,但俊朗依旧。他冲我笑,轻轻松松揽了我的腰,将我从乌龟背上搂了过去,按在他怀里。
唉……我本来就打不过他,在这水下施展不开之地,更加奈何不了他。回眼去看乌龟,这家伙一点儿没救主的意思,两只绿豆王八眼眼观鼻鼻观心,一瞬间缩回原来大小,呲溜一声钻回了我袖中。
我听见尧光笑了,好似在夸奖我的乌龟可爱。分明一点不可爱!我也不知抽了哪根筋,竟抬首就要同他理论。哪知方一动作,下巴便被一只有力大手控制。我瞪大了眼,眼睁睁看着这人俊美的脸在我面前放大,眼睁睁看着他漂亮的瞳仁里印出两个惊慌失措的小小的我,眼睁睁由着他重重堵上我的嘴巴。
我现在说话不用嘴巴啊啊!
这个香香有点激烈,起初只在外面摩擦,我想,或许他是怕一张嘴便有满满池水灌进来吧。后来发现是我想岔了。他不在意是不是会有水灌进嘴巴,还有就是,即使嘴巴大张,唇齿交缠水也进不来。因他早在我们二人之外设了结界。
我被他亲得气喘吁吁眼冒金星,且一想到此事有两枚旁观者,更是怒火窜起,无奈却奈何不了他,只能任其采踅。
最后,他或许过够瘾了,捏捏我的脸庞,亲亲我的额头,那宽大袍角将我一裹,带我出去了。
我有些脱力,依在廊柱上调养内息。那人就站在我对面,直直看着我,脸上是回味神色,冲我笑得好不得意。偏偏我又说不得他,他还救了我呢!真是生气,我闭了眼不理他。
心内却还是疑惑的,他怎么出现在此地?还好死不死如此凑巧救了我一回,难不成找星宿掐指算过?
正思忖间,我听见附近传来些微声响,起先我并未在意,后来,那声响越来越大,越来越近,最后,变成了轻缓脚步声。
我惊讶去看尧光,他却仍维持原来的姿势,斜倚在廊柱上,双手抱胸,瞬也不瞬看着我,好似我脸上藏了什么金银宝贝。被他这么看着,我不由脸上一热,差点连原本目的都忘了。
“参见尊主。”却有一个女声拉回我的思绪。那女人声音阴冷,好似冬日里刮来的穿堂风,让人平白起一阵战栗。
女人着一袭蓝衣,那颜色艳丽是艳丽,只过分刺眼了些。她侧对着我,我只见她毫不犹豫单膝在尧光面前跪下,是最最臣服的姿态,只能对着我的半张脸是无任何表情的。这女人不止声音冷,周身似乎都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气息,此生人非活生生之人,而是生还之人。
自始至终,尧光的眼神都未曾从我身上移开,当着这么一个奇怪的那人,我反倒不好意思起来,扭过脸去不看他,却又好奇那个女人是谁……
仿佛看出我的心思,尧光笑了笑,还发出了一丝笑音。我注意到那女人身子抖了抖。
“做得不错,下去吧。”
“是,尊主。”话音刚落,那女人就化为了一股蓝烟,消失不见了。不过,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那女人离去前不阴不阳瞟了我一眼。
“那是谁?”我终究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无关紧要的人。”
切——我露出明显怀疑眼神,无关紧要她会深夜出现在你面前?
尧光朝我勾勾手指。
“干嘛?”我警惕看他。
他说:“过来亲我一下就告诉你。”
我呸!“不说拉倒。”
他叹了口气,“好吧我告诉你。”
“快说快说。”
“她是掌管此空间的魔界司女,我请她帮个忙。”
“什么忙?”
“寻你。”说到这里,他眼神愈发幽深。
我咳了声,眼睛往旁处瞟去,远远地,跨国九曲廊桥,我见前方建筑群里的某处还亮着灯火。
“那个啥,司女很厉害吗?”我也不知自己为何要问这么个问题,也许因她衣服颜色比较吸人眼球。
“不知道。”
“那她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
“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我要知道那些干什么?”
也对!
我心情莫名就好了些,话也就自然问出口了:“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他看了我不说话。
我说亲嘴不行,见他又要言语,忙道:“亲脸也不行。”
他笑了,“拉手可以吧?”
我想了想,拉拉小手好像也么有什么损失,便勉强点了点头。那点下去的头还未抬起,本小仙便觉手背一暖,是他的手握了上来。
动作还真快!
不过,他的手温热,恰好本小仙水里泡久了有些手脚冰凉,瞧着还舒服不讨厌,示意,本小仙便由着他牵了手了。
尧光说要找到我不难。我脱口问他为什么,在触上他那双带着笑意的眼时,立马止了声。我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当初在宁归那件事时候,这家伙给我下过道道呢!我是很记仇的,哼哼!
记仇的我就要甩掉他的手,“别动,乖一点,我好不容易找到你,我们好好说话。”他的声音里有疲惫,我再看去时,果然,他脸上亦带了三分憔悴。
“你找我干什么?事情完了我自然会回去。”我到底没能把手抽出来,低头看脚尖,视线里有两双脚,我的和他的。
我感觉他愈发握紧了我的手,“嗯,这次没经验,下次会注意。”声音听着倒是有精神的。
“你老看着我干什么?”被他看得不好意思,我别过脸去,恰恰又是方才灯火亮堂的那个方向。
“嗯,不看了,我们去看看他们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