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沈府来了一位娇客,正是陈公主栾宁。栾宁公主貌美无双,年方二十却迟迟未得婚配,整个宁都人都知道,栾宁等的是谁。
“公主请。”
栾宁公主身着便服,也未带多少侍从前来,开口便道明来意:“沈蔚呢?”
上次沈蔚离了宁都,一走就是五年,她恨,她悔,因了自己的矜持,她与他之间就这么白白错失了五年。不过,没有关系,这一次,她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二少爷在后院。”
沈蔚确在后院舞剑,在他听得那悠扬琴声之前。
沈蔚听力极佳,在战场上,隔了百丈距离,听声即能辨得方位。这深府内宅,那如慕琴音,他自然知道出自哪里。
思久擅琴。
其实,思久会的东西很多。
沈蔚蓦地惊觉,原来他对她了解得这般少。
待他有了自我意识,他发现自己已站在了思久身后。
思久极认真地琴,好似周遭一切都与她不再相关,包括沈蔚。
琴音袅袅,如怨如慕,如泣如诉。
没有人会不为之动容。
琴音戛然而止。
“为何不弹了?”话一出口,沈蔚便后悔了,他今日未饮酒,他没有任何借口。
思久转过身来,那双令他心悸的眼睛看着他,“你想听吗?”
沈蔚别过眼去,没有说话。
思久不介意他的失礼,回转身去,开始看桌上摊着的一本书。
那是一本蓝色封皮的话本,书页已经有些磨损。沈蔚看过这本书,是个相当有趣的故事,书是从沈府后院角落里那个藏书阁得来的吧。
他曾暗暗想着有一日能让她在沈府藏书阁内任意选书,如今倒是实现了,却是以这样的方式。
沈蔚苦笑,眼神却是温柔的。
那温柔的眼神令栾宁公主嫉妒得发狂。
“公主,您看……”
“走!”
“多年不见,二弟长进不少,父亲对你很满意。”沈言回来了,带回了陈国国主最想要的情报。
“大哥做得比我更多,我不过空有一身蛮力罢了。”
兄弟俩抱拳。
当夜,沈府设了小小家宴,为沈言洗尘。
这一回,思久坐在了沈言身边,在她不经意看过来的眼神中,沈蔚心内一痛。
喝酒!
就这么几日,他似乎又适应了思久的存在,大哥的归来,对他,无疑是当头一棒。
大哥对思久关怀备至,思久对大哥言笑晏晏。
沈蔚,你真是卑劣。
富丽巍峨的陈宫,沈蔚俯首跪于阶下,那是一种对于君主的效忠与遵从。
沈蔚没能得到前往边关的那一纸任命,却迎来了公主的赐婚。陈王要将最宠爱的栾宁公主赐婚沈家,沈蔚。
“沈蔚,你可知你在说什么?”君王已不再年轻,话语里却依旧威严。
沈蔚将头深深埋下,“沈蔚生性愚钝,胸无大志,配不上公主。”
“好,好一个胸无大志,”君王不怒反笑,“你沈蔚若是胸无大志,那我陈国岂不是早亡了?”
“罪臣惶恐。”
人心难测,更遑论是君王的心。伴君如伴虎,沈蔚只期不连累到沈家。
君王并未责罚沈蔚,却在次日,一纸诏书颁至沈家,宣沈家长子沈言之妻入宫见驾。
沈蔚心内升起无尽惶恐。
“大少奶奶,这便请吧。”宫人甚至没给思久留出着衣时间。
除了沈蔚,谁也不会想到思久入宫见驾的真正意图。
沈蔚多么希望是自己想错了,因了自己那隐匿的罪恶心思,思久便要承受即将到来的未卜命运吗?
不行!思久不能进宫!
“二少爷,您这是……”
行动先于思考,沈蔚已拦住思久的去路,他低声道:“别去。”
思久便扬起头看她,她脸上已拍泰然,丝毫没有担心与惧意,只是轻轻问他:“为什么?”
是的,她之前问过他很多次为什么,他都没能给出答案,不是不想,而是不能。这一次,他依然不能令她如愿了。
“沈蔚,不要胡闹,给我回来!”沈长青带了怒意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二弟,你在做什么?”这是沈言。
思久没有回头,她只歪了脑袋看他,“怎么办?他们好像都要我去呢?”
沈蔚呼吸一窒,这样的思久……
“大哥,大……嫂不能入宫,她会有危险。”
沈言狭长的丹凤眼眯起,“沈蔚,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圣意岂容我等随意揣度?”
“大哥,爹,你们不知道……”
“知道什么?!”沈蔚的接下来的话被沈长青喝断,“来人,给我绑了这逆子!”
一时间,便有家丁围了上来。
“将军,得罪了。”
可他们俱是沈蔚手下,又岂会真动手?
沈蔚三两下便脱了那包围圈,一回头,思久却已被那宫人挟带着走出沈府大门。
沈蔚看着沈言,“大哥,千错万错都是我一个之错。可是,阿久……大嫂她真的不能入宫。”
“你知道什么?”
他们没有多余的时间可以消耗。
“你救不救她?她是你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