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冰倩坐在王林生报社的办公桌前,以前的轻视已经无影无踪。她对王林生表现出来的热情绝对不亚于当初对公司的总经理。她现在用得着他。她要利用王林生,抛开公司做自己的私活,让他免费发些关系稿,享受最低的版面价位,自己从中获得更大的利益。
王林生对她的来访很热情,她身上洋溢的女性特有的魅力吸引着他。说透了,他想泡她。交往了一段时间,吃过几次饭,陪她逛过几次超市买过几次单之后,在夏季的一天中午,薛冰倩把他领回自己的住处。但当他冲动地去抱她的时候,她却生气地把他甩开,说:“你这人怎么这样?讨厌。”
王林生怔在了那里。谁不知道你是个骚货,还在我面前装。你不让我碰干嘛招惹我?我请你吃饭,给你付账,帮你发稿子,加到一起有两三千块了,就是嫖妓,档次差不多的也能找十几个。那天中午弄得很不愉快,气氛有点尴尬,最后不欢而散。
王林生越想越亏,花钱泡妞连边都没沾上,还被她狗咬似的吼了一声,弄得好几天想起来都不舒服。不行,不能就这么放过她,一定得把她弄到手。有了这个念头,他就开始想办法,最后想好了实施的计划:找机会去她家里吃饭,把安眠药下到酒里,后边的事情就好办了。
王林生买好安眠药,正准备跟薛冰倩联系,这天中午她打来电话,说中午想让他一起去家里吃饭。王林生心想,真是天助我也!遂打的去找薛冰倩。
他们在薛冰倩住处附近的超市下了车,王林生知道,她又要买东西。果然,她要进超市,王林生说吹了一上午空调,想在门口站一会儿,让她自己进去。薛冰倩无奈,进去没多大会儿就出来,什么也没买,说今天人太多,回头再买吧。王林生知道,人并不多,是因为没人替她买单。
走到院门口,王林生突然说:“买瓶红酒和啤酒吧,这里有冰镇的啤酒。”说着也不等薛冰倩表态,只顾买了一瓶红酒和四瓶啤酒。
到了住处,王林生的计划实施得很顺利,薛冰倩不光喝了啤酒,还喝了红酒,而事先他在两种酒杯里都放了安眠药。很快,薛冰倩开始发困,不一会儿就迷糊地趴在桌上不动了。王林生把她抱到床上,剥光她的衣服,无所顾忌地占有了她。然后,没等她醒来就扬长而去。
薛冰倩醒来当然明白怎么回事。她找到王林生,大骂了一通,然后提出来,要他补偿,给她五万元钱,要不就报案,告他强奸她。王林生也不示弱,说要钱一分没有,愿意报案就报案吧,反正是在你家里,你说是强奸就是强奸?后来怕在自己单位大吵大闹影响不好,王林生就躲出来。薛冰倩打手机,他一直不接。过了一天再打,他还不接,后来干脆关机。她又跑到他办公室,他不在,手机还关着。她恼羞成怒,心一横就打通了汪碧霞的手机。
薛冰倩知道汪碧霞的手机号,是一次偶然翻看王林生的手机,看到了姓名是“老婆”的手机号,前边的七位与王林生的一样,后四位她无意中记下了。
薛冰倩说:“王夫人,你告诉王林生,他作案的证据我都保存着,连喝过的酒还在酒杯里放着,我给他明天一天时间,把五万块钱打到我卡上。否则,再找他就不是我了,这是我的卡号。”
薛冰倩把一个纸条拍在汪碧霞面前,转身就走。汪碧霞坐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汪碧霞在咖啡厅不知坐了多久,天已经开始发暗,突然想起应该给谢涛打个电话。
打通电话,汪碧霞说想见他,谢涛却冷冷地说:“昨天夜里跟老婆吵架,弄得一夜没睡觉,今天又忙了一天,这会儿什么都不想就想睡觉。”
“不好好过日子,吵什么呀?”
“给你说不清。有事电话里说吧,我们通通电话就行了,你现在也不需要我,断就断利索吧。”
汪碧霞一听,他还在生当初不与他见面的气,那句“断就断利索”的话也是自己说的,现在有事再找他,确实也是自讨没趣。
“算了,你忙吧,不打扰你了。”
挂了电话,汪碧霞眼泪就出来了。离开谢涛后她一直认为,有什么事情找他,他肯定还会帮她。如今的事实告诉她,那种想法不现实。一旦断了,互相之间的帮助也就随之消失。
也难怪,谢涛受了很大的痛苦才从汪碧霞的阴影中走出来,又陷入另一个感情的旋涡。自己后院又起火,烦不胜烦。昨天夜里,孩子烫伤,郝鲜到深夜一点多才回家,也不说出去干啥。两个人彻彻底底地吵了一架,甚至说到离婚。男人的敏感告诉他,郝鲜肯定有事,虽然不敢肯定她是否红杏出墙,但心的背叛已经昭然若揭。她已经公开对他说“我怎么样你管不着”,他心里不是个滋味。这时候,别说汪碧霞打电话,除了韩碧霞以外的任何人他都不会有耐心,更没心思去关心别人的事情。
汪碧霞又想到凌志,还是在认识王林生不久后跟他联系过,很长时间连个电话都没通了,他怎么样?给他打个电话?汪碧霞犹豫了一会儿,拨通了凌志的手机。
很快,电话接通,凌志说:“哎呀,这么稀罕,本来我想给你打电话,又怕你不方便。我准备马上回老家了,等到这个月底,把手头的活儿干完,我就回原单位上班了。”
“哦,是这样啊。我有点事想找你说说,你有时间吗?”
“当然有,你说吧,我去哪里找你?”
“我在浪漫咖啡厅大厅,你来吧。”
凌志很快赶到。他今天穿一件白色半截袖衬衣,配着一条黑蓝色裤子,衬衣扎在裤腰里,显得特别精神。他在汪碧霞对面坐下,掏出烟递给汪碧霞一支,又给汪碧霞点着。
“说吧,汪碧霞小姐,有什么指示?”
看着凌志对自己的态度跟以前一样,汪碧霞眼泪就出来了。她以前对他并不上心,说穿了他只是谢涛的替补。可他对她却一如既往,从来就是招之即来,有求必应。
汪碧霞苦笑了笑,没有急着说自己的事情,而是问他:“怎么回事?在这里干得不好吗?怎么想回去了?”
“怎么说呢,要说工作,在这里还是比较舒心的,干好自己分内的活儿就行,没有钩心斗角,尔虞我诈。可生活在这个城市,总感觉自己是在漂泊,没有家的安全和温馨,甚至连一个能共同生活的老婆都找不到。这样漂泊,什么时候是个头?其实我的根在老家,我以前之所以没勇气回去,是因为那里会勾起我的伤痛。”
接着,凌志又给她说了很多自己的思想。随着父母案件的平息,他也想通了,父母是父母,自己是自己,他不能一直生活在他们的阴影中,他也没必要因此抬不起头。后来,老家一个同学给他介绍了一个丧偶女教师,开始他没当回事,前一段同学领着那个女教师来了河滨一趟,一见面,双方都很满意,就确定了关系,并很快商定今年十一就结婚。
对于回原单位工作,凌志曾担心过。他很清楚,以前作为县级银行一个部门的小头头,虽然还算不上官场,却也存在着利益冲突,互相拆台、私下使绊子的事情也常有。他现在回去,除了正常上班有一份维持生计的工资,平平淡淡地生活,他别无他求。当官、捞钱对他都失去了诱惑。有了父母的教训,凌志绝不会走他们的老路,他内心深处甚至对升官发财产生了憎恶。造成他失去家庭、失去幸福、漂泊在外的原因,都与升官发财有关。
有了这种平和的心态,凌志什么都看开了。他决定回去,结婚,过平民生活。
汪碧霞听完凌志的话,点点头。是呀,她又何尝不想过正常的平淡生活!可生活总是与她过不去,生出这样那样的烦心事。
她把王林生的事情说给凌志,他好一阵没说话,想了一会儿,问她:“你想怎么办?分手?”
“这样一个男人,我还能原谅他吗?”
“其实无论男人女人,很多时候做什么事情就是一时冲动,并不一定是十恶不赦的坏人。你对男人应该能看透。他与你处了这么长时间,是什么样的人你也该有个结论,别感情用事。”
“你是说让我原谅他吗?”
“你自己拿主意,一定要慎重。”
汪碧霞点点头,在心里对自己说:要慎重,一定要慎重。脑子里却乱得很,无法集中起来去思考眼前这个问题。
从咖啡厅出来,天已经开始暗起来。与凌志告别,汪碧霞推着自行车茫然地走在大街上,脚步有点沉。回到家里,她该怎样去面对王林生?又该如何做出选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