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清宛感激的看了梅氏:“姨娘不必管我,忙了这多时,想必也累了,还是去抓紧时间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梅氏见她神色间虽仍是淡漠冷然,但必竟不似之前那般刻意相对,也不想太过殷勤反倒让风清宛有了防备之心,于是顺水推舟的道:“婢妾喊了李妈妈来侍候大小姐吧?”
李妈妈是风展成元配李氏屋里的人,自来与风清宛和风钰晨走得近,因着她极力反对风清宛嫁入裴府,是故原本该跟去裴府的她还是留在了风府。听了梅氏的提议,便笑了道:“如此甚好。”
荷香扶了风清宛回丽锦园刚刚在南边窗户下的美人榻上坐下,李妈妈便由小丫鬟领着匆匆而来,不待风清宛迎了上去,李妈妈已是眼眶通红的走了上前,哽了嗓子喊了一声,“小姐!”略显苍老的脸上,泪水似断线的珠子般掉了下来。
风清宛叹了口气,想来李妈妈已经知晓她在裴府的遭遇了!但眼下却不是伤心的时候,她有更重要的事需要李妈妈去做。
“妈妈,你别难过。”风清宛扶了李妈妈在身侧坐下,使了眼色给荷香,荷香便对铃铛和荔枝道:“你们去小门处好生看着,若是姨娘或者二小姐来了,赶紧回来说一声。”
“是,荷香姐姐。”
铃铛和荔枝匆匆退下。
“这是那老虔婆给存心给弄的?”李妈妈持了风清宛受伤的手,哑了嗓子问道。
风清宛默了一默。
见她不出声,李妈妈才止住的眼泪便又“哗”的一下流了下来。
“当年夫人自知不行时,原是想把您许给轩少爷的,奈何……”
奈何她的父亲大人恨不得将这全天下姓李的尽数给杀了,如此,又岂会同意让她嫁给舅舅家的表兄!风清宛微微翘了翘唇角,虽则是笑,但眼里却是浓得如墨的悲凉。
“您别难过,慢慢的,总会好起来的。”李妈妈也不知道要怎样劝她,她一个奴才又能做得了什么?除了为这个从小看到大的小姐流两滴泪。
“妈妈,你别难过了,我有件事想让你去做,不知道……”
“您说,”李妈妈止了泪,看向风清宛,“只要老婆子能做到的,一定会去做。”
风清宛点了点头,前世三朝回门,裴修远酒后乱性在丽锦园与风清柳勾勾搭搭,她一气之下,大闹着回了裴府,更是逼着裴修远发下毒誓再不与风清柳相见。
这世,瞧着风清柳的作派,她不难想像同样的一件事即使是时空错开,但结局却已然在望。而她现在要做的,是,如何在这件事中谋取最大的利益!
“府里下人间是不是都在传我不被婆家所喜的话?”
李妈妈略一迟疑想要否认,但在对上风清宛平静无波的眸子后,还是点了点头。
“二小姐和梅姨娘是不是很高兴,在老爷跟前说了很多我的不是?”
李妈妈再次点头,“大少爷从裴府回来后,跟老爷大吵了一架,老奴听得梅姨娘跟老爷报怨,说当初就该让二小姐嫁进裴府的,这样也不会闹得这般难看。”
风清宛冷冷一笑,继续看了李妈妈道:“妈妈是早就发现姑爷跟二小姐好上了?所以才会极力反对我嫁进裴府的?”
李妈妈脸上的神色便僵了僵,稍倾目光晦涩的撇了脸,轻声道:“是老奴对不起小姐,老奴早该告诉小姐的。”
风清宛摇了摇头,前世,李妈妈隐约说起过,并且一直试图说服她向李家求助,解除这门亲事。是她自己被猪油蒙了心,贪恋裴修远伪装出来的美好,一心一意要嫁进裴府!
“妈妈。”
风清宛看向李妈妈,唇角微扬,眉目间荡起一抹嘲讽的神色。前世坏在她手上的好事,今生她便一力促成吧!风清柳不是不择手段的想要她死,好做裴修远的继室吗?想来,她那样深爱裴修远的人,又岂会在乎名份不名份的!
“小姐?”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风清宛扯了唇角,淡淡的道:“姨娘生的女儿当然也要做姨娘了!”
李妈妈用一种惊悚的目光看了风清宛,似乎想说,您怎么敢,您怎么能……风清宛却是对着李妈妈调皮的眨了眨眼,似是在说:我为什么不敢,我为什么又不能?
“小姐想要怎么做?”
“二小姐她与我向来亲厚,难得我回来一趟,自是要赶了来陪我说说话,叙叙情。只,却不巧,我因着去了厨房替姑爷亲手做醒酒汤去,两人错开了。”淡淡一笑,轻声道:“而男人嘛,喝多了酒就会误事,想来二妹妹与我身量相差无几,姑爷错认也不是什么稀奇事,至于二人情难自禁也好,半推半就也好,便是发生些什么也是情有可缘的。”眼见李妈妈已经了然,风清宛顿了顿,冷笑道:“丞相府出了这种丑事,父亲大人便是生气,为着二妹妹的名声,为着丞相府的面子想来也只能效仿让二妹妹娥黄女英了!”
待得李妈妈退下去依计行事,风清宛脸上这才生起一抹淡淡的笑。“风清柳,裴修远。这一世不需要你们耗费心机,我成全你们这对狗男女!”
仲春时节,丞相府的后花园,粗壮高大的柳树已然披上层层的绿衣,被风一吹,飘摇起伏,似淡绿的云层般,衬着那些研丽怒放的奇花异草,恍若人间仙境。
风清柳带了自己的大丫鬟香冬、秋晴走上雕梁画栋的亭子里,目光淡淡的看向亭下色彩艳丽游玩戏耍的几尾锦鲤,轻声道:“姨娘还没来?”
“奴婢去看看,”香冬站了起来,朝亭子外走去。
这边厢,风清柳收了目光,就势坐了下来,蹙了眉头道:“秋晴,你有没有觉得,他,他好似变了许多。”
秋晴怔了怔,很快便明白风清柳说的“他”是谁,略一思忖,轻叹了声气道:“怕是当着大小姐的面,怕被发现什么吧?”
“他当日招惹我的时候怎就不怕被发现!”风清柳霍然柳眉倒竖,瞪了眼道:“男人果然都不可信,从前说的那般好听,转眼便……”顿了顿,却又咬牙道:“不行,我不好过,我也不能让风清宛那个贱人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