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在这里荒芜了
骨殖年年长出新草
风在草尖上打着唿哨
草原上永远游牧着奔驰的灵魂
我身后这条影子
在拥挤的厩中拴成了一匹瘦马
将它牵进广阔草原
才长长地展直了身子
闻到草原气息
它浑身都在悸动
奔驰的天性在它眼中复苏
闪亮如草丛中两粒黑色云母
游牧的先民
曾用奔驰的激情
在原野上锻打出铁蹄
踏碎古月敲响冰河
去追击雷电
雄鹰曾从这里横空掠过
鹰的投影，已被夹进史籍
荒草间一片零落的鹰羽
仍在风中发出低啸
天空如此寥廓
我怀念鹰的飞翔
宁静草原传来千年古音
昭君随呼韩邪的马队出塞北来
纤手在马背上轻拨琵琶
弹落了汉宫飞檐上的一弯冷月
桃花水映红的柔弱女子
裹上牛羊腥膻的毡袍
以宽厚的母性
去孕育草原之子
成吉思汗向历史深处飞奔远去了
不朽的交响乐结尾处
零落马蹄愈响愈稀
古马群已羽化成天上的云朵
北方骑马的先民
曾用天苍苍野茫茫的古老诗句
叩响中原田园小村的每一扇门扉
惊醒的赵武灵王
脱下长袍改穿短衣
背上箭囊，在夜里练习骑马
思想不能圈养
需要倾听
大草原的电闪雷鸣
草原月夜的琴声孤独而忧郁
那是雄性的追思，比夜色更深沉
旋律中有蹄声嘚嘚
马群放出了冬的围栏
在春的旷野上奔驰起来
我将一枚古老的胡服铜扣
钉上新潮夹克
骑着在草原上放牧过的灵魂
踏踏归来
欲嘶欲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