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盘在心中暗自发了誓言后,觉得人生中第一次有了一个目标,心里稍稍舒服了些。
当向盘再次抬起头看向父亲的时候,他的目光是坚定的。
“爸,我愿意!”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没有任何的犹豫,也没有太多的情绪,有的只是那一份执着。
“好,我相信,我的盘儿无论做什么,爸爸都支持你!去请相魂师进来吧!”向盘的父亲看着儿子刚毅的脸庞、坚定的目光,他第一次觉得儿子真的长大了,不再需要他的呵护了。相反地,儿子正在用自己的方式替他撑起这个家。他的眼角有些湿润了。
向盘出去将相魂师请了进来。向盘的父亲将他的意见和向盘的决定说了出来。
相魂师那一向毫无表情的脸,终于表露出发自内心的喜悦。
“既然向盘这孩子愿意拜我为师,那我们就谈谈。”相魂师很快又恢复了毫无表情的样子。
“不知大师要谈些什么?”向子期问道。
“其实也没什么,我只是希望,他日,向盘修炼有成之时帮我做一件事。”相魂师淡淡的道。
“不知这件事情大师能否方便说一下,在下不想盘儿做一些不该做的事。”向子期警觉的问道。
“此事和修炼有关,但我保证决不让他做违反国法道义的事。”相魂师见问,毫不犹豫的做了保证。
“此事我同意,徒弟帮师父办事也是应该的。”向盘不等父亲再说什么,抢先同意了。
向子期虽然还有些犹豫,但见儿子如此坚决,也便不再说什么了。只得点头同意。
“既如此,我这当师父的也该有所表示,现在我就施法治病。之后再行拜师之礼。”相魂师见事情已经谈妥,当即主动提出替向子期治病。
楚云等急忙朝相魂师道谢。
相魂师微微点了点头,示意向母等站远一些。
向母带着向蝶和向盘后退了几步,让出床前的空地。
相魂师也不再罗嗦,一伸手便又将罗盘拿了出来,依旧将其平放在向子期的胸口,然后两手不断的朝罗盘打出一道道印诀。每隔一会儿,便见罗盘有一团气体喷出,一闪便没入向子期体内。如此接连有四团颜色各异的气体,加上先前的一团灰色气体,共计五团气体没入了向子期体内。
相魂师此时方略作停顿,闭目稍微调息了一下,再次睁天眼时,眼中精光闪闪,神采奕奕。
向盘猜测已经到了关键时刻,不由自主的摒住了呼吸,瞪大了眼睛仔细看着。
只见相魂师两手掐诀朝罗盘一招。罗盘便缓缓的飘了起来。
相魂师手中印诀一变,朝向子期一指,低喝一声:“起!”
向盘便见先前没入父亲体内的五团气体,相互交织着,如一张五色大网般,随着罗盘的上升,从父亲体内被一点点的拉了出来。
同时,向盘真切的听到,从父亲体内传出了“吱吱……”的尖叫声。
但无论尖叫声如何响亮,也未能让罗盘和五色大网稍停分毫。
显露出的五色大网越来越多。当向子期体内只剩下约十分之一时,罗盘和五色大网在尖叫声中略微的停顿了一下。
然而在相魂师手中的印诀变幻之下,便再也无法抵抗了,被全部拉出了向子期的身体。
在五色大网全部拉出的那一瞬,向子期感觉好似从一个恶梦中惊醒过来,虽然还有些气喘,但那种挣脱出来的感觉,如同劫后余生一般,身体骤然一轻,便坐了起来。
向盘的母亲和姐姐此时已激动的流下泪来。
向盘两眼紧盯着五色大网。五色大网内一个动物虚影快速的闪动着,试图冲出。还不时发出吱吱的尖叫。
相魂师对此毫不理会,只是手中印诀连续变幻。低喝一声:“收!”
便见五色大网向罗盘逐渐收缩,大网越来越小。当收缩到不过尺许大小时,里面的动物虚影终于有些害怕了,将身影一顿,面朝相魂师,做人立之状,两只前足抱在一起,不住的朝相魂师做揖。
“区区一只鼬鼠之魂,也敢来作怪,如今将你擒住,才想起求饶。哼!坏人魂魄,需饶你不得!”相魂师冷哼一声,印诀变得更快了。转眼间,大网便缩成一个不大的圆团,里面的鼬鼠之魂早没了声音,被裹作一团,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了。
相魂师向罗盘一点,罗盘一颤,圆团便再次缩小,最后被罗盘吸了进去。
相魂师一步上前,抬手接了罗盘,将其收入怀中。
收了罗盘,相魂师又抬手朝向子期一挥,便出现一团雾气,雾气刚一出现,便顺势没入了向子期的体内。
相魂师做完这一切,一转身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调息起来。
……
县城里,有一座独立的院落,院落中石桌旁的藤椅上坐着一个老者,老者留着几缕长髯,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模样,只是近一看,凹陷的两腮,高耸的颧骨,突出的双眼,便没有一点仙家的风范了。
老者端着茶悠闲的品着。在相魂师收取鼬鼠之魂时,老者突然“噗——”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茶杯也失手掉在青石地面上,摔成碎片了。
此时,老者已经体如筛糠,那还有一点悠闲的样子,两手急忙掐了几个简单的印诀。然后惊慌的向天空拜了几拜,口中不停的说着:“上师,饶命!上师,饶命!”
……
向盘见相魂师额头有些细汗,急忙取了毛巾准备着。在看向相魂师时,他忽然觉得相魂师额头的皱纹好像变深了些,两鬓的白发也似乎变多了几根。他急忙揉了揉眼睛,再看时,又觉得似乎没什么变化了。
相魂师调息了一会儿,睁开了眼睛。向盘急忙将准备好的毛巾递了过去。相魂师接了毛巾擦了擦汗。
此时,向子期已经从床上下来。见相魂师调息完,急忙和妻子女儿一起上前,感谢相魂师的救命之恩。
相魂师也不推辞,略微点了点头。
向子期迟疑了一下,问道:“大师,我还有一事相求,不知可否帮助一二?”
相魂师沉吟道:“说来听听。”
“我担心,大师走后,镇长再请那人用此法来伤害我和我的家人。不知大师能否留下些手段,我们日后也好抵挡一下。”向子期虽然一向不信鬼神之说,但今日亲眼所见,也不得不信了。只得恳请相魂师帮忙。
“原来是此事,这你尽管放心。先前收鼬鼠之魂时,我已暗中将那施法者重创,就是再给他几个胆子。他也不敢再做这样的事情了。”
向子期听了相魂师的言辞,终于放心,同时惊叹相魂师神秘莫测的手段。
向子期长出了一口气,便唤向盘过来,命向盘给相魂师磕了三个响头。向蝶早准备好了茶水,向盘给相魂师敬了茶,喊了声:“师父,用茶!”
相魂师抿了口茶,满意的点了点头,道:“自今日起,你便是我的徒弟了,希望你能用心修行。还有,为师本名张雄,你既然成为我的弟子,怎么也要知道为师的名字。”
向盘低头称是。
张雄吩咐向盘起身,说道:“以后你跟着师父修行,要离开一段时日。你们一家再团聚三日,三日后,我再来找你一起上路。”说完,起身向外行去。
向盘急忙送师父出门。回来时,一家人又一起叹息感伤了一番。
三日间,向盘为家里的缸加满了三次水。让家里柴垛又加高了三尺,给父母洗了三次脚,修了趾甲。实在没什么事做,便坐在大门口,望着整个村子。此时,一家人便陪向盘一起坐着。
向盘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明明拜师是好事,可总是高兴不起来。仿佛是要和父母决别一般。
三日时间转眼便过。张雄如约来到向盘家,说了几句话,便带着有些依依不舍的向盘离开了。
出了村子,张雄带着向盘朝北行去,很快便过了北山。
向盘一路默默的跟在张雄身后,心里不断的重复着一句话:“爸,我一定会回来报仇的,你所经历的痛苦,我会让石家十倍偿还的。”
这是向盘临行前对父亲说下的誓言。虽然当时父亲不以为然,还劝向盘不要将此事太放在心上。但向盘却有自己的决断:睚眦必报!如果因此要承受苦难,那么我愿!
此时,张雄和向盘身处一座不知名的大山边缘,山中有淡淡的灰色雾气缭绕,细看之下,灰色雾气中有着黑色的光点闪烁。此地已经是人迹罕至了。
张雄回头看了看有些疲倦的向盘道:“小子,如此几步路便累成这个样子,修炼的路还长着呢,若这样不争气,恐怕大道难成!”
向盘被师父说的有些红了脸。将腰板拔了拔,胸膛挺了挺,道:“既然选定了这条路,我便一定会坚持下去。”
“这还有点样子!”张雄看着向盘点了点头,道:“不过,修行可不仅是坚持,还有资质。你的资质原说不怎么好,只是我刚好有一套适合你这种资质的道法,确切的说是道法中的术法。所以才决定收你为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