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色的瞳仁蓦然变深，暮夜的动作变慢了，似是疑惑又似乎了解了什么。将刀拔出后，他还仔细地端详了一下……
刀刃没有变红。
难道刚刚的是错觉？
青年的目光变深沉了，眼睛一霎不霎地盯着尹柯的尸体——这，是他做的吗？
总感觉他做过，又没做过……明明是刚刚才发生过的事，怎么就记不太清了呢？
想不通就先不管了吧，现在要保持冷静。
如果JO要埋伏他，或者想趁深层里世与表世的交界时间袭击他，就只能趁现在了。
身后有脚步声悄然接近，暮夜却没有回头——因为那个人不是JO。
接着是枪械打开保险的声音……是警察吗？
伏树明？
这倒是意外的发现。暮夜微微一侧身，对方就大喝出声：
“不许动！举起手来！”
暮夜便不动了。
“我要逮捕你，你这杀人凶手！现在丢下刀，跪下去！”那人大喝着。暮夜完全确定他是伏树明了。
身前是死去的尹柯，身后是昏迷不醒的二女。JO一旦出现了，暮夜就能占据最有利的地形。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换姿势了。
以他现在的体力，子弹还是很麻烦的，所以才没对伏树明出手。
话说回来，JO非得要耍心眼，等他发动空间传送的时候才来个一击必杀吗？
“说你呢！杀人凶手，给我跪下！”伏树明一步步地在逼近。
“嗯……你没杀过人？”尚为普通人的伏树明是不可能躲过全部傀儡的。傀儡的特性是永不放弃的追逐和杀戮。伏树明既然能活到现在，又怎么会不杀人？
“我，我那是正当防卫！”似乎想到了可怕的事情，伏树明的喊声有些高。“这个学校到底是怎么了吗？都疯了吗？还有你……”
“我也是正当防卫。”暮夜缓缓转过了身，期间还得来伏树明的两声警告。可能是因为他动作缓慢，这名精神紧张的警察才没有开枪。然而，当伏树明看到暮夜的正面时，还是小小惊讶了一下。
这是一名浑身黑衣的俊朗青年，脸上有些微的血痕。淡到不能再淡的唇严肃地抿着，眸光纯黑，却是清澈地看着他。
暮夜也在看伏树明。
几天来的逃亡让这名人到中年的警察心力交瘁。他眼底带着淡淡的阴影，一身羽绒衣也被撕扯得露出了羽毛，看起来很是狼狈。
尽管如此，暮夜也没做出任何惊讶或不屑的表情，因为这点狼狈在他看来，根本就不算什么。
既然JO还不出现，暮夜索**好地和人聊聊天。他的生命还剩下五分钟，身后的周佳欣也在缓缓转醒。
伏树明握枪的手更加握紧——
不，不能被这人的外表所欺骗！这人可是毫不犹豫捅人心脏的杀人狂啊！而且那狠厉的手法……绝不是第一次杀人。
“你胡说！之前的学生都像神经病一样，攻击性极强！可刚刚的学生却毫无反抗！”伏树明用余光瞄了尹柯，结果瞪大了眼睛——死去的人居然是他的……他的……
脑袋中有无数个片段在闪过，而又消失，尹柯的死相在伏树明微缩的瞳孔中一点点地缩小下去……
咦？
他的谁来着？
谁……呢？
总觉得好像在哪儿见过。
不，似乎……根本就没见过。
嗯，这只是一名无辜的受害者而已，他并不认识。
逐层递减的情感淡漠到了极点，伏树明刚一回过神，手中的枪就不见了。
伏树明讶然回头，就见青年扶起了刚刚睡醒的女生，语气平淡地说道：“原来你是尹柯的关联人。”
能力者的表世关联人，一旦目击到能力者的死亡现场，就会迅速地削弱记忆，直至完全忘记。
既方便，又凄凉。
“什么关联人？我的枪呢？还有你离那女孩儿远一点！该死，把刀放下！”伏树明挽着袖子大声警告，几步走上前去。他好歹是一人民警察，青年不但背对着他，居然还想害人。
心平气和地为周佳欣讲述好传送诀窍，并在对方坚定的承诺声中莞尔一笑，暮夜回头道，“嗯……这个啊。”他姿态放松地握住小刀，看了看尹柯又看了眼伏树明，道：“你不用在意。”
鬼才会不在意！
伏树明暗暗窝火起来。青年从刚刚开始便态度散漫，既没有攻击他也没有服从他的命令，好像他有枪没枪，在青年的眼中都不值一提似的。
伏树明举枪时威吓的气势连杀人犯都会发憷，可青年却像没事人一样，自顾自地转身，又在他莫名发呆的时候顺手捞走他的枪。
不慌不忙的举动和从容的态度始终没有针对性，仿佛在场之人中，没有一个是他的敌人。
再加上青年对女学生温和的态度……
难道青年是为了救了女学生，才杀了这人的？
“喂，你到底是什么人？”伏树明试探性地走到青年身边，发现女学生正在照顾昏迷的女生——咦？这女学生不是周佳欣吗？
王丽的舍友也在这里？
那昏迷不醒的女生呢，也是Z大的学生吗？
至于这青年……或许年龄上接近学生，可他给人的感觉却格格不入，和现代社会那些毛毛躁躁的年轻人都贴不上边。
“伏，伏警官！”周佳欣惊讶地说，她还以为伏警官早就……
暮夜先是上下打量了伏树明几眼，确定他不是JO的人手后，就简明扼要地吩咐道：“我是暮夜。有事就问周佳欣。现在开始别动，也别插手——枪会还你的。”暮夜上前一步，错过伏树明，把三人一起护到身后。
可就在暮夜走出第二步时，伏树明骤然发难，抬手阻路的同时迅速伸向他腰间，就要夺枪！
在周佳欣的惊呼声下，暮夜以更快的速度拔枪对准伏树明！
伏树明惊愕地怔住。
青年的动作一气呵成，而且并没有回头，而是将目光投向了左侧——楼梯的地方。
“保护好自己。”倒转枪柄，暮夜把枪还给伏树明，并打出手势，让周佳欣准备传送。
金色的发丝在楼道中随风隐现。一尘不染的白皮鞋，还有复古的白色长袍，美丽到分不清性别的面孔上，那双绿潭一样的瞳仁看向这边，说：
“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