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听闻这个人,已是在七日后,国君在王庭宴见卫国国使,这样的事本是与我没有半分关系的,只是...
我爹在赴宴归来后,立时将我唤去了前厅,我心中惴惴不安,心想莫不是钟奇因我将他的窗子拆了,去我爹面前告了我一状?
但想来...爹一向更疼爱我,不过是一扇窗子,料也不会将我怎样。
我甫一进门,便看见我爹面色凝重,几个哥哥坐在下座也跟着半点表情也不敢有,我的心一下子沉了,严肃回想了一下近来有没有做什么惹爹娘生气之事...在我正沉思时...我娘倒是先开了口,问我说:“临儿,娘问你,你同那个卫国世子是怎么认识的?”
......卫国世子???
我怎么会认识他?我长到这么大,益城中倒是熟识......却连凉国也从没离开过...又怎会认识卫国的人?更何况是什么世子。
我如实摇了摇头。
我娘叹了一声再未曾说话。
我爹这才开腔道:“今日宴使,卫国世子特地在堂上拜会为父,还命人呈上一块离国美玉,说是得罪了你,托为父将这块玉带回来,是给你赔罪了。连君上也好奇询问......问说...”
我爹问说了半天什么也没说出来,我心中纳闷...别国的国使怎么会莫名其妙得罪了我。
“问说世子是不是看上了咱家幺女,今次拜会父亲是先认泰山大人啊。”钟奇在一旁启了声。
我的脸突然一热...抬眸偷眼看我爹,他竟也没有责斥钟奇,反而是一语不发..表情凝重。
“将那块玉呈上来吧。”我爹叹了一口气,向身旁的军卫嘱咐。
我低头没有说话,我娘走过来,将我的双手握在她手中,轻声问询:“临儿啊...你就告诉为娘...你与那世子是怎么相识的,他竟这样当众拜会了你爹。”
很多很多年后...当我真正的开始了解月泊,才明白......那时完全不是因他有什么多余的心思,他为人为事大多随心,不将世事真正看在眼里,若是真有什么心思...也不过是,想要真诚的向我致个歉吧。
可是那时的我半点也不懂.....
将那块白玉握在手里,我才终于明白过来,这个卫国世子...究竟是谁。
一只玉兔卧月荷,不愧是离国美玉,羊脂一般的色泽,荷叶上天然造化出一抹黑影,当真仿佛是一只月下玉兔在卧听荷语。
因这玉兔是传说中巧女的真身...所以我立时便是知道了...这个卫国世子,究竟是何许人也。
我未曾料到...那样一个登徒子,竟也是一国的世子。我摩挲着手中的白玉......不知为何,竟莫名想起那一日,我破窗后见到的他,长身而立,一柄折扇在手,仿如芝兰玉树,又仿如月下的一抹寒山剪影。
“你这孩子,倒是说话呀,他怎知的你的生辰属相,还专为你送来只玉兔。”
......我娘这一声将我惊醒了,我没禁住笑了一声,竟有这样巧合之事,恐他也是没想到我是属兔子的吧。
“完了,咱家小妹意外攀上个世子,竟然乐得疯了。”
我转头白了钟奇一眼,低头应我娘的话:“那日出门我误将他当做了贼人,同他打了一架,因着他轻功好,没有打过,被他逃了。他大抵是觉得丢脸,才送这块玉来,希望我不要说出去罢。”
钟奇在一旁听得嗤笑“为兄发现你这话说得是越来越大了,谁人不知,卫国世子一向出使,皆有青亭君常伴左右,更何况,不是为兄嘲你,以你的那点道行,这堂堂一国世子,纵是没有青亭君,他身后的一干影卫,一根手指也能挑了你。”
我气得捏紧了手中的白玉,但我智斗钟奇的这么些年,早已经熟悉了他的路数。于是撇了下嘴,云淡风轻的道:“信不信由你,我与他,没有半点纠葛。”
我爹眉间这才平了一些,大抵是真的怕我惹了什么事。
这一日晚饭吃得很不安生,因着我已成家的几位哥哥皆被我娘留于家中吃饭,钟奇一直在旁叽叽喳喳,我听得头疼。
“小妹,既是为兄今后有了卫国的世子做妹夫,也算是你的一桩功劳。”他朝我举杯,我翻了个白眼,没有理会他。
“你看看你,这如今还没有嫁人,便不将为兄放在眼里了,为兄多年来对你的好,你都忘了么?”
我将杯子重手按在了桌子上“钟奇!你太烦人了!都说了不是不是,你怎么还没完没了!”
我将杯中的酒灌下去,抬眼正好瞧见了钟奇给我娘打眼色,一脸奸诈的喜色。
......我怎么会有这么个智障的哥哥
我爹给我添了几筷子清江鱼,眉眼淡淡弯起:“临儿多吃些,不是便不是了。”
我低头轻轻应声。
钟奇又笑道:“爹啊,你怎么还净给她夹菜,你看看她,都壮成什么样了,再这样下去,纵是将军之女,今后也难找夫婿啊,也不知卫国世子怎么看上得她。”
我爹瞪了他一眼:“你若是不吃,就去跪祠堂,也比在这里净耍嘴把式的好。”
钟奇立时住了声,我正低头吃饭,忍不住嘴角轻轻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