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找到他们了,快过来!”赫伯特先生向着身后的三名青年喊道。他们很快传来了回应,接着便各自抓着物什,一并凑来了。
这时,他单手抓着绳索,接近了那些冒着血色的冰窟窿。
“老大要干什么?”库因丁不明所以,苍白的脸色透着一抹疑惑。
“嘘,别问。”
西瑞丝也是目不转睛的,正瞧着赫伯特先生手上的动作。她屏息凝神,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只见,赫伯特先生面无表情,悄悄地用匕首刺破了手指,很快,几滴殷红色的血液就滴落下去,很快蔓延开来,血腥味传播了很远。
“快来吧,快来吧。”他默默念着,同时,在绳索上简单地挽了个圈结。
夜很静,也很黑,寒冷的风一吹,西瑞丝举着的火把快要熄灭了,几乎所有人都打了个寒颤,仍然出神地望着赫伯特先生。
微弱的火光照射着他的侧脸,赫伯特先生正在静静地等待着什么。
突然,他脚边的一处冰面迅速地裂开,网状的裂痕里,乍然伸出来了一只僵绿色的爪子,尖利的指甲上还残留着骨渣,显得尤为可怖。
“小心!”西瑞丝惊呼了一声,她可是深知这里魔物的厉害之处。
赫伯特先生的视线早就凝聚在了上面,他一句话也不说,也不反抗,额头上渗出了一点点汗。他只是单单望着那只爪子,直到它一把抓住了他的裤边。
他冷笑一声,手中的绳结迅速套在了那只绿色的爪子上,下一秒,便将它给牢牢地束缚住了,根本动弹不得,更别说拉他下水了。
“给我上来!”赫伯特先生紧紧抓着绳索的末端,身子一沉,向后方退了好几步。那只爪子的主人似乎意识到了危机,疯了一样,想要挣脱开来,却怎么也出不去了。
“厉害……”西瑞丝惊叹了一声。这还是在夜里,能见度如此低的情况下,老大都能够逮住那只魔物,足以见出他的不一般。
这还不算完。赫伯特先生喘了两口粗气,绳子那头拉着水下的东西,总是很费力的。他能感觉到,水下头的那只僵尸快要露出来了,于是便猛然一拉,砰的一声,暗红色的水花四溅,一只绿色的生物凌空飞来。
他立刻避开,那只僵尸重重地摔在了冰面上。
赫伯特先生笑了笑,有点疲惫了:“呼,真不容易。”
库因丁虚弱地瘫坐在地上,这时也指着那魔物,说:“老大,这魔物还活着!”
果然,僵尸趴在了地上,摔懵了。它的手部仍然被绳索束缚着,牵制之下,难以起身。借着火光,依稀能看到它的整只身形,似乎比起一般的僵尸要小上几号,并且肩部极宽阔,好像个水生的人类形状。
“那么,现在死了。”赫伯特先生走过去,取出匕首,利落的一刀结束了它的性命。
“这种家伙,”西瑞丝厌恶地看着它,唾了一口,“呸,十字架都不会原谅它!”
赫伯特先生阴着脸色,沉吟了片刻,说:“这种会水的魔物,应该也很不好对付。回去之后告诉大家,明天上路时,一定要注意脚下,一旦谁被抓住,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老大,你有办法防范它们吗?”一名青年问。他见到这种脏东西,也是一阵反胃和恶心。说实在的,没人愿意死在这种东西手上。
赫伯特先生没有立刻回答。他想了想,说:“既然人手足够多,到时候就听我的办吧。”
“好。”那个青年很欣喜。他知道,对付这些魔物,老大从来都是有法子的。
“兄弟们,先把他给抬回去吧。”赫伯特先生望了望库因丁,叹了一口气,对他说,“你要小心。”
“是……”库因丁惭愧地点了点头,没有辩解。
很快,一行人开始原路返回了。
冰刺之地,水下的魔物似乎都有点忌惮赫伯特先生了。它们没有再主动来惹他,大概也是发现有个同类不见了,有点后顾之忧吧。
……
“什么,你说露露走丢了?”
才刚一回去,赫伯特先生就有点把持不住了。
“老大,你听我解释!”米什卡连忙安定住他的情绪,声音里都有点颤抖了,“夫人是跟着您走了的,我连个影子都没看见。倒是这个人啊,他他他,他居然眼睁睁的看着夫人走了,吱都不吱一声……”
马洛尼还在火堆旁边,正哈出一口寒气来。不等米什卡说完,他就瞪了一眼,打断说:“你不都打了我一顿了,怎么告状还带翻旧帐的?”
赫伯特先生努力地压制住肝火。他勉强挤出一丝丝自认为友善的笑容,看向了马洛尼:“来,你告诉我,她到底是跑到哪去了?”
听到这话,马洛尼惊出了一身冷汗,他分明是听出来了杀气腾腾的意思。
他抬起手来,颤颤巍巍地指着一个方向,声音都是抖的:“往那边去了……”
“老大,”西瑞丝站出来,说,“那边就是我们回来的路,只是有几个地方,很容易迷路。我猜……”
“别说了。”赫伯特先生皱了皱眉头。他心里有点没底了。
“西瑞丝,你跟我去。”他最终还是做好了决定,一把抓起了长枪。
“好。”西瑞丝迅速地跟上去。两人轻装上阵,正要走时——
旁边,黑暗中窜出来了一个身影,一身的衣服都被冰刺给磨破了。小姑娘还不大明白发生了什么,就迎上了赫伯特先生的那一副板着的面孔。
小姑娘装作不知情的样子,装作开心的表情:“哇,老板你回来啦!”
“别给我装蒜。”他好像真的生气了,眉间隐隐藏着怒火,随时都要爆发出来一样。
“啊哦,”小姑娘只好妥协了,“那个,人家只是担心你嘛,说走就走了,万一他们要是欺负我怎么办……露露只好跟过去,但是,但是……”
“闭嘴吧,笨蛋。”赫伯特先生无语地看着她,知道再说什么也没用。他于是将小姑娘一把揽入了怀里面,抓了抓她冰凉的小手,心想她到底也是为了我好,心里面窝着的火就全消了。
“咳咳。”
见到这亮眼的一幕,米什卡尴尬地笑了两声。
他被西瑞丝盯了一下。她遣散开了这些人,说:“去去去,看什么看!都给老娘睡觉去,明天要是谁起不来,就照死里打!”西瑞丝咬了咬牙,老大,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赫伯特先生无奈地看了这些人一眼。似乎,大家都误会了什么。
“这不是误会。”小姑娘好像能看到赫伯特先生的心思,甜甜的一笑,说,“老板,晚安!”顺势从他的双臂间滑出来,向着一个扎起的帐篷跑过去,叫着,“西瑞丝姐姐,露露要和你一起睡!”
“……”赫伯特先生忍俊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夫人很在意老大呢。”米什卡打趣道,紧接着就被赏了一记爆栗,只好无奈地去睡觉了。
转眼间,就只剩下来了赫伯特先生和马洛尼。
他被看得有点发毛了,也连忙说了一句“赫伯特你是老大,你早点休息吧”,就赶忙溜之大吉了。开玩笑,马洛尼要是还敢当着面跟他唱反调,估计十字架都在坟头前插好了。
……
夜深,人静,无月,无星。
赫伯特先生独自望着深邃的夜空,这时寒风凛冽,不停地往他的耳朵里面灌。
他嘴唇轻启,似乎在说些什么。
“总有一天,我要让你最喜欢的绒球,开遍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