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各处都是一片破落,本就沉寂的气氛,却是一下子活跃了起来。空气中弥漫着好动的因子,令人反胃的味道飘飘摇摇,直往赫伯特先生的脸上扑。
“都是完整无损的……”他有点惊讶的是,这些建筑物和设施之类的,丝毫没有被毁掉不说,就连那些高起的墙面,居然也都像是他们离开前的那样,一点儿都没有战斗留下来的痕迹。
赫伯特先生没有过多的逗留,只瞥了这些事物一眼,便纵着蜘蛛,继续行进。
自打他进入了这个小镇起,就没再遇到过一个人影。这里出人意料的安静,给人一种蠢蠢欲动的不安感觉。
很快,他来到了一家店前。这是典型的中欧设计,透过高大的落地窗,可以看到里面的布景。琳琅满目的花儿摆满了柜台,一股混合的花香传过来,令他感到无比的熟悉。大多的花儿都枯萎了,所幸仍有几株昂着头,似乎在朝着赫伯特先生的身影,正在迎接他的归来。
赫伯特先生鼻头一酸。他这才发觉,这些花儿都已经快要一个月,没有人给它们浇水、修剪了,却仍然在顽强地活着。
这时,应该有个小影子,蹦蹦跳跳地出现才对吧。
可惜他没有看到。
赫伯特先生失落地推开店门。他看到木质的柜台,狭长的走廊,还有摆着的沙发。这些东西,几乎是他曾经生活的全部了。他似乎听到露露的房间里面,传来了什么动静,有点儿像是啃食的声音,于是立刻警戒起来,蹑手蹑脚地来到了门前。
轰的一声,他一脚踢开了那扇摇晃的门。黑暗中,赫伯特先生望见一个蜷缩的人影,只俯身在地上,咬噬着一名死去的人,好像没有注意到他的样子。赫伯特先生毫不犹豫,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去便用匕首洞穿了它的后心,噗哧,黑血乍然。
它的瞳孔涣散了一下,便一声不响地倒在了地上。
“这里果然还是有魔物的。”
他于是走上前去,看了一眼那只僵尸的面孔。一张凄惨无比的脸摆在他的面前,从五官依稀可以辨认出来,这人是原来城镇里的一个居民,也是个面熟的家伙。没想到,连活人也能被感染成了魔物。
赫伯特先生摇了摇头,王国真的要变天了。
没有发现露露的踪迹,赫伯特先生只好作罢。他才刚一撤出这个房间里来,便要往门外走去。不料,迎面撞上来一个身影,他一个趔趄,险些从台阶上摔下来。
他一惊,以为是什么魔物,于是连忙抽出腰间的匕首来,却是略一打量,一把将其给抱住了。
小姑娘石化在了原地,被赫伯特先生牢牢地抱在怀里面,小声地说:“老板……我错了。”
“没事就好。”他不由得笑起来,一把拉起露露的小手,将那柄匕首给放在了她的手心里,“记住了,以后要是我不在身边,你就要靠它保护自己,知道吗?”小姑娘拼了命的点头,很是听话。
“是,那个……”她有点儿不好意思,“可以放开了吗,老板?”
他松开手臂,这才发现露露身上脏兮兮的,不知道摔了多少个跟头,衣服也被撕成了长条状了,在雪白的皮肤上挂着。饶是如此,小姑娘的身边还是静静地放置着一盆绒球葱,从来没丢弃过。
“这些花都败了。”小姑娘看着那些花,不像绒球葱这般生机勃勃,此时都已经奄奄一息了。
赫伯特先生默默地牵起她的手,往门外走去。
“我们的家很好,花儿也很好,”他哈哈一笑,抬起头来望向深邃的夜空,将小姑娘抱到蜘蛛背上,“保护好咱们的绒球葱?”
“嗯。”她应了一声,回头冲着花店里面的那些花儿摆手,示意再见了。
赫伯特先生看在眼里,心想,总有一天,你最喜欢的绒球将会开遍了大地。
……
那一晚,他们再没有遇见过一只僵尸。
翌日,一份信件传到了赫伯特先生的手里面,是乔希的飞鸽传书。
“鲁珀王国,第二要塞被攻破了……”他的眉头紧锁,面色严峻,“魔物攻取和平之城未果,绕过丛林继续北上,因第二要塞没有收到任何情报,又无得力战将,在一夜苦战下,最终全部居民都被同化,魔物数量自此剧增,现已前往王国中心,都城科特玛尔。”
“啊!?”小姑娘惊呼了一声,她也能看出这其中的不对劲,“可是,我们不都已经把它们给打败了吗?”
“按理说,魔物现存的数量,已经不足以再攻城略地了才对,”赫伯特先生陷入了沉思,他怎么也想不到,僵尸群背后的依仗究竟是什么,“更何况连王国的第二要塞都守不住,理由也太过牵强了些吧。”
小姑娘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说:“要不,我们回去帮忙?”
“如果不想活了,就回去好了。”赫伯特先生斩钉截铁,当即就否定了,“我们的行军速度根本比不上魔物,若是科特玛尔守不住了,我们就是去送死;若是守住了,魔物被击溃,它们一撤,我们恰好撞在枪口上,也是送死。”
“那怎么办啊……”小姑娘无能为力了,这样问。
“如果说,魔物会倾巢出动的话,它们的源头就枯竭了吧,”赫伯特先生摸了摸下巴,沉吟片刻回答道,“我们继续向南,调查一下这些魔物的来历。我总有种感觉,它们的背后一定有什么人在操纵,而且是鲁珀的大敌。”
“就,就只有老板和露露两个人?”小姑娘吓了一跳。她后悔跑出来了,不然这会儿她还能能在和平之城里和孩子们骗糖吃,然后赫伯特先生也不会去想到要冒险。
这都怪我……
恍惚间,他们已经出了这个城镇,来到了另一片新的地域。
路上,气温越来越低了。赫伯特先生发觉到,小姑娘似乎有点不大对劲,一直在打喷嚏,鼻音渐重,不由得心疼地问:“是不是感冒了?”
“没有的事,以往每年的这个时候,露露都会这个样子的!”小姑娘骄傲地挺了挺小胸脯,但却是又吃不消了,一阵寒风吹过,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
“……”赫伯特先生无语地看着她,半天没说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