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听是云翳城的声音,顿时又惊又喜,只见云月二人走进大殿,穿着俗家衣服,简直是尘世的一对夫妻,一个是樵夫,一个是织妇。原来是二人脱离危险后,到近处一个农家借身衣服,那农家半老妇人见二人郎才女貌,衣不蔽体,以为行了苟且之事,急忙关门,“现在的年轻人真是风流成性!”。
月凝羞得满脸通红,放到平日早就发火,可这少女心思如三月的桃花,飘飘荡荡,别人说什么都被春风一吹而散,留下的也只是花满人间。云翳城倒没这女儿家的心思,抵住门道:“大娘误会了,我们夫妻成亲满三日,今日归宁看望岳父岳母,不料半路遇到劫匪,被抢去了财物,我俩拼命才逃脱,荒山路远直到现在才遇到人家。”
那妇人细看二人伤痕累累,方是信了,开门让进来。她丈夫从未见过这般美丽的女子,一时被迷得呆立,妇人气冲冲呵斥:“老娘还不够你看吗!赶快从柜子里拿两身衣服来!”云月二人换了衣服,再三感激不尽,急忙赶回天月山。
月华尊见到女儿平安无事,失而复得让他喜极而泣。月凝毕竟是娇身冠养的姑娘家,何曾遭受过这般磨难,扑入父亲怀里哭了一通。月华尊问她经过,月凝面若绯云,羞涩不答。月华尊把云翳城叫到一旁,气愤道:“城儿,你对凝儿做了什么!”云翳城心里一时忐忑,“徒儿什么也没做!”狡黠问道:“师傅指得是什么?”月华尊一时语塞,“你个臭小子!”
商议后一行人急忙出发,虽然帝都凌绝城远隔千里,但对于这些修道之人,御空飞行不消半日便到了。只见城外敌军有百万之众,攻城之势如同猛兽,脚下尸体无计,血流成河。云国外遣军队悉数被灭,只得退回城内,坚守城池,被敌军包围得犹如铁桶。
炎军统帅是炎帝国第一猛将澹台明灭,素有战神之称,此人骁勇善战,边境一战,云国几十万大军被歼灭,炎军大胜。此人又有勇有谋,凡开城投降者,壮年男女充为奴隶,不殃及老幼;凡抵抗者,城破之时鸡犬不留,夷为平地。第一个城守将拒不投降,誓死抵抗,而援军又久久不到,果然破城之后,将城内百姓无论男女老幼一并屠尽。曾有属下反对这样做,应兴仁义之师,澹台明灭道:“仁义之师本有条件,此城一屠再无抵抗者。”果然一路上各城池纷纷投降,兵不血刃。
炎军竖起云梯而上,箭镞、巨石、火油从天而降,惨叫连连,死伤者不计其数,城下尸体堆积如山,后方紧接着又爬上一批,杀之不尽。上方守城士兵也是精疲力尽,多有被流矢射中者,这时射来一群火箭,火油猛然爆炸,炸死者众多,敌军趁机攻上城楼,双方短兵相接。这时敌军撞开了城门,双方在城门内展开厮杀。外城已经被攻破,恐怕不日内城也会被攻破,凌绝城危在旦夕,云军已经绝望。
此时天空飞来缕缕白光,数百白衣人落在城头上,手持长剑,仿若天人,正是天月宗人。当首者清虚道人剑气一挥,所到之处,几十个炎兵身首异处,“荑儿,这里就交给你了。你们要听牧归荑指挥,切记性命要紧,不可力敌!”说完化作一道白光飞去。
牧归荑立刻安排众人兵分三路,白暮流带领一路在城门阻击,防止敌军进入城内,牧归荑本欲自己带领一路在城外杀敌,让云翳城、宁寒歌还有月凝带领一路留在城头,宁寒歌却道:“大师兄应留在城上统领指挥,我去城外!”说完带领一路人飞入敌军之中。牧归荑拦之不及,回头叮嘱云月二人:“你们重伤未愈,就留在城上吧,一切小心为上!”二人点头允诺。
却说云翳城杀退一波敌兵,四下未寻见其父,心生疑虑,如此紧要关头,父亲肯定在城上奋勇杀敌,为何不见?找到那守城将领问道:“冬王在哪里?”
那将领见是天月弟子,很是尊敬,道:“道长有所不知,冬王被打入了天牢!”
“什么!”消息犹如晴天霹雳,惊得云翳城呆立良久,“为何?”
那将领摇头道:“这在下就不清楚了。”
只有罪大恶极之人才会被打入天牢,一旦进去就死路一条,父亲究竟所犯何罪?事不宜迟,云翳城起身向北飞去。
“三师兄你去哪里?”月凝见他如此急切,暗觉不妙,开始担心起来,急忙追了过去。
天云殿。
皇帝和大臣们焦急等待着战事进展,忽闻战报传来,告知敌军攻破外城,众人惊慌失措,皇帝四下询问破敌之策,大臣们或曰出逃或曰投降,然而出逃无路,投降必死,两者皆是死路一条。直到天月宗来援,才出现一线转机,然而纵使仙门弟子道法高深,却也是寡不敌众,螳臂当车。为今之计,只有天月弟子杀出一条血路,护驾出逃,以后再兴兵讨伐。
此时一些大臣建议释放冬王云烈,让他带兵抗贼,一来可试探他是否有异心,二来可将功折罪。然而另一些大臣极力反对,说冬王如果真有异心,一旦握有兵权,趁机谋逆该如何是好?两派大臣争论激烈。
却说云烈虽然贵为冬王,与皇帝一奶同胞,却不是养尊处优之人,自爱喜爱兵法刀枪,长大后常年在外领兵征战,保卫着帝国的安全,皇帝云功能够在党争中胜出登上帝位,全有赖于他。
然而,五年前他奉命平定流民叛乱,见百姓饿殍遍野,更有甚者易子而食,惨不忍睹,将此时报告朝廷,不料皇上毫无恻隐之心,下旨出兵讨伐。百姓死伤数十万,被活捉的有三万多人,全部斩首,以儆效尤。此事让云烈如梦惊醒,皇帝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以天下苍生为己任的夏王了,他变了,变得只顾自己荣华富贵,却不管民间疾苦,屡次劝谏皇上体察民情,减轻税收徭役,整治贪官污吏。皇帝起初敷衍了事,听而不闻,到后来起了争执,皇帝怒而以大不敬之罪革除云烈将军之职,命其回府闭门思过。
云烈灰心丧气,终日思考他领兵打仗到底保卫的是谁,是视百姓如草芥的天子,还是贪婪自私的文武大臣,还是民不聊生的帝国?这样的帝国保卫它又有什么用!后来边疆战事起时,他拒绝带兵征战,皇帝连发几十道圣旨毫无用处,气得龙颜大怒。
太监总管韩九方趁机进谗言,“冬王多次顶撞圣上,离心离德,恐有不臣之心。”皇帝对他一阵怒叱,他辩解道:“就算冬王毫无此意,然他功勋卓著,羽翼众多,以他之威望,如要造反便是祸患无穷!陛下可听过陈桥兵变?何况有过先例!”
怎个先例?十年前党争,
古今帝王无论昏庸无能,还是英明神武,都对皇位最为敏感,但凡有一点威胁,哪怕确无谋逆之心,也要宁可枉杀,不可错过!何况云功早起了杀心,相残于是以忤逆的罪名将冬王打入天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