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孤雁飞过渐落西山的夕阳,袅袅的客栈炊烟随风浮摆,看来天色是愈加晚了。波斯国的使节队伍蜿蜒折曲,三百余人向着东方加速前行,玉门关在视野里遥岑远目,显得有几分的壮观映入眼帘。
“大人,这番东行唐国可以一览帝国的繁荣啊!”,阿罗本手下的几个军士止不住砸着石头。
“切莫要掉以轻心,此番预计路上也不是一马平川的任你我驰骋横行,在西域的马帮之祸乱你们忘记了吗?”,阿罗本的手里空空的行军水囊在风中轻微的摆动,看来他的心思有种预感。
是的,这一路的风餐露宿,煞是心酸,尤其是在西域罕斯地遇到的五百马匪突袭,足足让七百人的队伍折损过半。
波斯国,阿拉伯地界里冉冉兴起的帝国之星,可以马掌脚踏之地与大唐一自相媲美的国度,以至于当时西有波斯,东有大唐是老幼皆知的俚语。
“阿罗本,你忘记了这次东行大唐的初衷了吗?”,浮摆的空空行军水囊似乎在阿罗本的腰间提醒这个问题。
是啊,国王这次令自己东行大唐可以说是一箭双雕,即是让自己与这个东方第一帝国有个搭桥牵线的机会,再有就是稳住自己的政敌对自己的攻击态势,起码自己表面是退出朝廷,甘当使节了。
“这回到大唐,一定要把《蒙度赞》给皇帝观看,也要探究最神奇的《推背图》奥秘”,阿罗本的耳侧想起国王的吩咐,望着渐渐清晰的玉门关城楼,心里感到像吃了一个定心丸。
蒙度赞是波斯国从地中海沿岸传进的预言真经,有关历史的起源和追溯在某种程度上,是万分让人尊崇的。在某种程度上,阿罗本在波斯帝国内的位置与袁天罡在唐朝内的地位有些相似。
“大人,玉门关到了!”,夕阳的最后一抹余光给玉门关的箭楼度了一层金底儿,似乎也发出了欢迎恭候的喜庆气息。
“传我命令,随行队伍禁止按序进关,晚上入住客栈后禁止私自外出,一切听从总调度指挥”,阿罗本的语气异常郑重,他深知自己这个队伍现在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是代表这波斯国的形象,更主要的是西域其时的马匪之祸绝非来头平常,这之后肯定有股大的势力支撑,还是小心为妙。
沉下的西山的夕阳愈发悄无声息,把一个掺杂着波诡云谲的晚夜送来,这一切看上去还是那样平静、轻松。
哒、哒、哒,在另一个方向,四匹白马在急速西行,马背上的王煜此时好像多日在樊笼里的鸟儿突然被放了出来,心里看着一览无余的路边美景,别有一番久违已久的豁达和爽快。
“袁大人,我感到我的骨节似乎像是早春的小树苗儿一样,咔吧作响”,王煜的眼睛侧视了一下并肩骑行的袁天罡。
“王公子的禀赋异常,天资绝伦,我这段时间得以细心观察,方有此番定论,你就是老夫千挑万选中唯一可担玄功练成的人选啊”,袁天罡的话语里充满了鼓励和肯定。
王煜倒是觉得自己这段时间大大地开了眼界,但是对自己与这些高手之间的差距有了更加清醒的认识,“大人,我感到我确实这段时间对玄功有了更高一层的认知,但是的确也看到了差距,起码连上山洞还不能一飞而起”
此时的东方佑唐把话头儿接了过来,“王公子太谦虚了,其实我在一直观察这你的各方面禀赋,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寻找到箭床的箭鞘,尤其是你的意念初步发功就能达到树叶做飞镖的境地,这个起点已经是相当高了”
“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王公子的天资和个人努力都是令人钦佩的,只要时机一到,玄功的提升就是指日可待了”,袁天罡指着还有一抹余光的夕阳,“像我已经是这轮日落西山的太阳,要沉下去就沉下去吧”
四匹马前后相差不足首尾之远的在宽阔的旷野路上直奔,更让人觉得这八百里加急可真不是吃素的,争先恐后的样子让王煜的心间像是重新升起一轮太阳。
“我一定要勤加练习,早日练成玄功,折断嗜血剑,夺回金匣”,王煜的手紧紧地抓着缰绳,一只轻盈的燕子从肩上点了一下,继而又直飞冲天,划出一道令人无限遐想的弧线。
“诸位要多加小心,想必瀚海无痕已经也在直奔玉门,我们要快马再加鞭”,甄新忠的一句提醒,带来其他三人的一声齐刷刷的附和,四匹马继而的一字竖着排开,甄新忠一马当先地开路带行,继而王煜、袁天罡和东方佑唐紧跟其后。
此时的王煜内心激情澎湃,他对于眼前后身后经历的这一幕幕,真的是做梦也没有想到。一直以来他都以为古人的勤勉是令人折服的,但是认知是很有局限。但是从来到唐朝之后,一系列的事情大大改变了他的看法。尤其在对于金匣的重要性,他有了更了一层深刻的认知。他的脑海里伴着急促的马蹄声也飞速地旋转起来,
“善与恶,怎么就是如此的近呢?一个金匣,是自己和欧阳天音千辛万苦从月亮赶来火星要寻找的宝物,事关能够与欧阳天罡重新相见,也就是这个正义化身的金匣,如果一旦和嗜血剑连在一起,又成了令天下血雨腥风的兆头。看来世间之物本就没有善与恶的本质区分,都是人心所为啊。”,想到这里的王煜,不禁又为在瀚海无痕手里的欧阳天音捏了一把汗,“天音,都怪我练习的进度太慢,让你受委屈了”,又有一只燕子像是看明白了王煜的心事,竟然飞着与他并行,轻声燕语像是一股暖暖的心间慰藉。
天色愈发的像是被泼了浓墨重彩的画卷,连白色的快马都在夜色中有些朦胧开来,不过远方依稀上起的灯火如升起的晚星,渐渐地从依稀逐渐清晰。
“看,玉门关!”,甄新忠的口气像是鼓足了劲儿才喊出的,很是欣喜,“原本认为今晚到达不了,看来这马还是非常给力的”
也许真是珠联璧合一般的凑巧,一个向东,一个向西,在关内的街道上,骑着骆驼的安罗本与迎面而来的袁天罡一行直面相迎,凭着袁天罡的直觉和甄新忠的见识,他们一下子就知道要保护的人就在对面。
“请问是波斯国来我大唐的使节吧”,甄新忠一看队伍的装束已经十分明白了一二,这个他太熟悉了。
阿罗本倒是看得不是很清楚,他的心一下子警觉起来,“请问,”,他的语调儿有些延长,看着对面的四人。
袁天罡的一把花白胡须迎风飘起,借着路边楼阁里的依稀灯光,异常显眼。“是波斯国的阿罗本大人吧”
阿罗本一下子清醒了,原来是自己千番辛苦东行要找的人啊,此时的他尚且不知道袁天罡的虚贬为民,但是他的画像早在多年之前就在波斯国流传,可以说是在道行这个圈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请问是袁大人吧”,阿罗本还是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此处说话不便,我们客栈请”,显然甄新忠意识到玉门关的守军还不知道袁天罡的前来,还是保守袁大人被皇帝贬官的秘密为好。
一盏油灯在客栈里点起,窗外的夜风渐渐的增大,不时地把窗户纸拨弄地扑啦啦作响。盘坐在一张摆着西域葡萄、木瓜的桌子两侧,阿罗本和袁天罡盘腿而坐,左右两个房间里,甄新忠、东方佑唐、王煜已经进入梦境,王煜可能这次的长途跋涉有些累了,本来不打鼾的他此刻也呼噜起来。
“真是无巧不成书啊,想什么就来什么,我对贵国的这句话此刻理解的特别的深刻”,阿罗本浑厚的声响里,在下意识压低声音中,还是尾音浓重响亮。
“刚才话没有说完,不是不给大人隆重接应,只是天罡现在名义上只是一个囚徒,多亏皇帝后面支撑”,袁天罡觉得解释一下更有必要,避免让更多的人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
“此话怎讲,”阿罗本有些惊诧。
袁天罡就把自玄武门之变后的朝廷内部风雨不断,这次遭人群起弹劾,为止息纷争,皇帝名义将自己削职为民,实则派往悬瀑山教习玄功的事情详细讲了出来。
阿罗本听了,大吃了一惊,一则是他为袁天罡有着与自己类似的遭遇感到如遇知音,可是自己还是作为使节出来。一则他对袁天罡对你自己如此的信任真的从内心有些感动。
“袁大人,你对我如此信任啊,一点儿没有遮拦,使我有如千里遇到故知一般”,烛影摇红的灯影儿里面,阿罗本的眼睛有些感动。
袁天罡一向谨言慎行,话重千金,此番见面无有遮拦,完全是想开门见山,与对面这位堪比自己智慧的高人共论天机,“请问蒙度赞里的魔鬼在我大唐里就是瀚海无痕吧?”,
这一声带有肯定语气的提问,问号其实已经和窗外的月亮一样圆了,没有悬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