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流言蜚语?”,正在专心致志翻读玄功的王煜,被东方佑唐的话语打断,不禁顺势问了一句。
“说来话长,你这段时间在洞里好子练习,暂时饮食可求助于箭床之下的军营。我回趟长安城,要不袁大人凶多吉少”,东方佑唐看来对王煜已经十分信任,短暂地交代之后,圆盘一转,飞出了洞口,消失在远方天际线上。
王煜此时真有些眯瞪了,看来处在江湖和朝廷之间,如果想站立稳当,并不是一件十分容易的事情。袁大人作为大唐第一相师,高处不胜寒啊。虽然此时王煜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内心明显已经和袁府牵系了起来。
在洞口徘徊了一会儿,望着下面的悬崖峭壁,脑海里又浮现起格斗的场面。“如果这个时候瀚海无痕来了,那可怎么办呢?”,想到这里王煜明显感到有一丝阴凉袭过后背,拿着玄功的左手不禁哆嗦了一下。
“衣、食、住、行”,王煜数着这四个字,眉头略微的一皱,情不自禁地走到了箭床旁边。此时的他觉得只有求助于箭床下的将士了,要不就自己这点儿蹿墙的功夫,现在出洞口和一块石头落地是没有什么分别的,这点儿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箭床上的尖石愈发的光鲜明亮,此时在王煜看来不寒而栗的感觉已经消逝,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征服的欲望。“如果自己迈出第一步,可以再其上睡觉的话,起码那天就可以挡住瀚海无痕返射回来的箭,就不会百十号弟兄殒命石崖了”,一股复仇的情感已在心中燃起了火焰。
这次的开启箭床的按钮,第一时间还是那位头戴红缨的将士露出头来。“王公子,需要什么帮助吗?”,他的眼睛里明显地带有血丝和余泪。
“奥,我想问下,你们平时是怎么训练的,你们都一直在里面吗?”,王煜才想起自己一直把这些问题藏在心中,现在是提问的时候了。
“王公子,我们是直属紫禁城御林军编制,自从瀚海无痕重出江湖惊扰朝廷,一直就是令皇帝寝食难安的心腹大患。可惧其武功高强,一方面加强替身、替代行宫建设,另一方面就是听袁大人的建议,保护练习玄功的东方大侠。昨天你也见了,那个瀚海无痕是何等嚣张--”说罢,头无奈地摇了一摇。
“没事,你这些日子先用我们的军粮,山崖底下还有一条密道,是通往宫城的。其实我们也不是十二个时辰驻守这里,也是不断地轮换。更多的事情你会逐渐明白的”,这位将士好像受了什么特殊的嘱托和安排一样,随手向箭床的一侧放下一个口袋,按动了底下的一个按钮,箭床就恢复了原先的位置。
一个沉甸甸的行军背囊鼓鼓包包,王煜迫不及待地打开,原来里面是清一色的风化牛肉干,估计是压缩了无数遍,结结实实的。只不多并没有水壶,多少令王煜有些意外。但一想起刚来此地的卷瀑咆哮,就心里安慰很多,看下一步怎么走吧。
这种肉干入口,出奇的坚硬,王煜感觉自己像老鼠一样,撕咬的时候如同在石头上磨牙,但一股肉香还是令胃口大开,虽然不能狼吞虎咽,可津津有味还是能细细的品出来的。
一轮月光在洞里的地上忽然闪亮起来,“是水”,王煜突然喊出这两个字来,他仿佛忘记了瀚海无痕的水链抽打山崖时,有相当的水飞进了洞里,只不过当时散落在洞的上壁,经过一夜的滴落汇合,已经在地上流淌起一条细流。
“这足够了”,王煜自信的拍了拍自己的头顶,低头开始再次跟读玄功的精彩画面。他知道东方佑唐应该隔不多久就会回来,到时应该告诉自己更多关于袁大人和这里的秘密。在清瑟月光之下,王煜不由自主地陷入了遐思,与天上的星星一样不时的眨着眼睛。
同是一轮明月,同是一捧亮星,在驿站里的万俟无休看来,是更多的含有诡谲。他的右手缕着胡须,虽然只是寸把见长,可只有这样他才觉得思考才有更明确的方向。屋里的灯盏忽明忽暗,风过纱窗带来几声凄厉的猫头鹰叫声,让人不得不有戒备的心理。
“大人,听说最近波斯国的特使快要抵达长安城了”,一直在万俟无休身边的一个差役,半捂着口压低了声音说着。
“是不是上次呈报的那队商旅,就是挂着一个鲜红十字的那次”,对于这个万俟无休是有着深刻的印象,自己遍布全国驿站的情报网络,总是把最新鲜、最反常、最敏感的消息随着流星快马一起呈送自己这里。他清楚的记得上月十九,西域玉门关的驿站飞鸽传书,有波斯国官宦装扮的商旅向东行进中。因为正值朝廷朝政未稳,所以争取友国力量颇为重要。
“有没有确切消息探明,波斯国使臣来都所为何事?”,万俟无休也压低了声音,墙上映着他略微罗锅的后背影子。
“这个不得而知,不过他们骆驼上悬挂的一个鲜红十字图案,倒是闻所未闻的。”
清风凉瑟之中的月光,在驿站里格外分明,可在驿站所有的人看来,这里绝对没有半点儿的闲情雅致,向来都是血雨腥风的前兆之地,任何一匹快马的来去,可能都会带来无数的人头落地。一封封从这里来去的密函,也不知道会震动浩大帝国版图哪一位封疆大吏的神经。
“你认为皇帝最担心瀚海无痕什么?”,这个声音在万俟无休的口中说出了一半,他下意识的吐了吐舌头。
那个差役并没有顺声回答这个异常敏感的问题,而是打岔似的转移了话题,“大人,最近我听说朝廷上弹劾袁天罡的折子一个接着一个,看来你安排放的风声儿已经起到相当的功效。”,差役的话虽然压得很低,但还是被万俟无休紧跟着伸过来的手捂住了嘴巴。
“小心隔墙有耳,你我的脑袋可长得不容易啊”,忽明一下继而忽暗的灯盏,明显是感到了这双急促伸过来的手,切实地带来一阵冷风。
驿站之外三十里的黄土道上,一骑快马携着清瑟月光急行。飞起的尘土如蝶花一般,盘旋半空,替马背上的孤单身影诉说着这一路的奔波劳顿。虽是无声,可也与马背行囊中的密函一样,迷雾团团,让悬在穹苍的月亮也倍感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