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长安城外,九十里之远,最后一个京畿驿站。灯火初上,人影儿攒动,一如往日的暂时宁静,这里是八百里加急特设。江湖上的风狂雨骤,令最近的驿站颇是匆忙,平时十天半月才使用一次的流星快马,此时每天都在马厩排成一列,喂得饱足的整齐昂首待发。
“驿长大人,今天怎么还没有来快报?”,一个驿卒压低了声音,隔着窗户传出来模糊不清。
“嘘,不来不好吗,据说最近传到朝廷的快报屡屡让皇帝龙颜大怒,我们这里都快成了报忧不报喜的最后一站了,要是哪个对头借机参我的后台一本,你我恐怕要回家种田了呀”,驿长万俟无休微微摇了摇头,像是感叹父母给起的这个名字真是名副其实,从早到晚就没有一次好好休息过,每匹流星快马必须是自己亲自签字牵出,看着消失在烟尘中。十万火急的快报要是到了这里掉了链子,那可是掉脑袋的罪过啊。
这种担心不是平白无故,王府门前二品官。因为八百里加急都是涉及军机大事,所以驿站人员都是重臣心腹,动机各有不同。但是都有一个深藏心底的原因,控制帝国最机密的信息来源。虽然谁也不敢轻易冒着掉头之罪私看密函,但是近水楼台的便捷还是能对自己有利。
万俟无休焦急的朝窗外望了望,最近如果一日不来加急驿使,心里就感觉不对劲儿;但是来了,更是不对劲儿,因为据说每个驿使都是单程,至少都是从自己这里有去无回,传言都是莫名其妙的人间消失。以至于朝廷要求的换马不换人的基础之上,又加了每个驿站都出两个假的驿使混淆耳目,好防范凶手,使其无从下手。
夜色愈加的深浓,万俟无休还在等待,虽然他知道等来的多半不是好消息。
长安西北,千里秦岭深处,一个浑厚的声音在回荡:“拿起双环,睡上箭床,上得石崖,这就是起步“,王煜这几个字听得异常清晰,每每想起瀚海无痕那绝世武功的影像,他扣紧的牙根发出咯吱声响。一抹镀金的夕阳里,他与东方佑唐的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
“请问东方壮士,你形影不离的圆石何以如此行动自如?“,王煜说出了这个一直让自己不解的问题。
那块在东方佑唐下来就落地圆盘,此时看上去在洞里并不是十分显眼,与两个双环一样的静默无声。
“玄功之所以高深莫测,就在它是活灵活现,为每个能练习到“秋”字本的人都预备了交通工具,我其实刚刚习练“秋”字本的首页,在运气初练之时,石破天惊一般,就从洞顶掉下这块圆盘。其实春夏秋冬四本有着严格的等级,每过一关都有一种绝世武功让人意想不到,只可惜以我的天资禀赋到秋字本就到达极限。这就是我苦练一年有余,才发觉根本就无有多大长进。这下可要寄托在你的身上了“,长长的话听得王煜好生激动。
“不会让我的宇翅重生吧!“,王煜近乎叫出来的声音,把东方佑唐下了一跳。
“你在说什么?”,明显东方佑唐有些没有听清。
话一出口,王煜不禁下意识捂了一下嘴,“天机不可泄露”几个字如一条长线瞬间缝住了嘴巴一样,自己百万里之遥来到火星不就是为寻回金匣吗?如果一旦不听袁大人忠告,让自己打乱历史车轮的旋转,后果可不是能想象到的。欧阳天音的故乡地球上几千年前有个蝴蝶效应,在遥远的南美洲大陆智利西海岸,一只蝴蝶轻振动一下翅膀,横渡浩淼烟波的太平洋之后,到达日本的东海岸竟然是十二级的飓风。倘若自己在这里随便在历史长河里投块石头,不知今后多少本史书要重修、多少人物的面孔要休庭换面啊?想到这里,王煜定了定神儿,
“奥,我是在想给我的那种交通工具是什么?”,王煜的目光落到了东方佑唐身后的圆石,眼睛里充满了期待。
天色已近昏暗,这一天就这样匆匆忙忙的而过,跌宕起伏让人有些筋疲力尽的感觉,虽然王煜也短暂的休憩,但是从箭床底下隐约传来的呐喊声,可以觉察悬崖陡壁间的练功,每一天都是这样的夙兴夜寐。
“记住,玄功其实就是心功,所谓邪不压正,瀚海无痕所练的大漠海掌与玄功的最高境界,就是邪与正的较量,你现在第一步要做的,就是让那个长发的天音不能整天占据的你的心,神魂颠倒的样子是自己封闭练功之门。”,东方佑唐稍微停顿了一下,手指向着洞外一指:卧房在内,厨房在外,山崖间的草木都是灵犀之物,我十年来都是吃此度日,从未有过疾患;山间的清泉可尽情畅饮。卧室你暂时功力还谁不上箭床,就靠在其上睡吧。”
洞里的光线已十分的昏暗,那一抹晚霞的余光在天际线上依稀惜别,像是带走了天音的脚步与微笑,不知何时才能旋转送回。
“从现在起,你的衣食住行自己解决,我先吃饭去了。”,圆盘载着东方佑唐瞬时飞出了洞外。
“这里下马威怎么这么多啊!”,还没有从箭床的如何栖息的恐惧中回过味儿来,现在连吃饭也变得如此之艰难的王煜,伸着脖子朝洞下看了看,黑洞洞的深不见底,清晨与东方佑唐一起站在圆盘上时,的确感到了洞口与悬在半空没有什么两样。
睡意全消的王煜在洞里踱起步来,反正时间就是这些,何不看看玄功秘籍本呢,他靠着箭床津津有味地一页一页地读了起来,渐渐地饥肠辘辘的感觉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
“你在袁大人府里听到过什么小道消息吗?”,不知什么时候回到身边的东方佑唐,神情明显有些不安。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打断了王煜的思维,他顿时惊愕起来,眼睛还盯着的玄功“冬”字本上一条类似龙的画像,似乎昂起头来。
“何出此言,什么小道消息”,王煜颇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不知怎的一夜流言蜚语漫灌长安,恐怕袁大人凶多吉少啊!”,东方佑唐双手合十,面色愈发的浓重。
一线月光朦胧入洞,王煜的眼睛里几颗星星替他眨着眼睛,箭床上的石刺如匕首一样的寒光一下子让他清醒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