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转而升的泉水在夜光里,如一条长尾的玉链接着地、连着天,径直向前飞去,上面的欧阳天音与瀚海无痕并立而站,一个像亭亭玉立的翠竹、一个像敦实嶙峋的山石,两个人看似偎依前行,但是欧阳天音始终保持着相应的距离。
这股泉水真是奇特,任凭二人一直向前的速度如何逐渐加快,与黝黑磐石相连的泉眼,始终是出水汩汩,虽不是无声细流,但也没有迸发而出,以一种速度而出。让从30世纪而来的欧阳天音琢磨不透的是,这种超然动力究竟从何而来。
脚下的泉水翻腾不止,泉下的山林隐约可现,月色渐渐西沉,看来拂晓时分渐近,借着迎面不断光线渐趋明亮,可以揣测而出的是飞行的方向是向着太阳。
此时的欧阳天音也奈何不得,毕竟现在想展一下宇翅只能是梦中,此刻的她更像一个小鸟,唯一不是心情特别惬意的是,身边并不是一棵让人景仰的山松,而是名镇江湖的枭雄。每每想到这里,天音就感觉身边立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那把滴着血,写着“道胤天下”的宝剑,尤其有时一瞥瀚海无痕的眼睛,与那把血剑的寒光出奇的相似,不禁得让人激灵灵打一个冷战。
“现在不想说话的你,到了想说的时候别求我!”,瀚海无痕扫视了一下天音,说出了这句让人模棱两可、不太明晓的话语。
“和你就没有什么话说!”,欧阳天音的一卷秀发被后来的云风吹拂,遮住了半个面颊,铿锵有力的应声回答出口的时候,明明看到在黑发之间的那排玉齿映着月光。
除了脚下略有声响的旋泉,两个人暂时都停止了言语,东方稍微泛起云霰的霞光,让天音有种重见光明的感觉。
旋泉的速度之快,还是超出了欧阳天音的预料,绵延千里的瀚山不知什么时候,悄悄不见了踪迹。好像一马平川的原野映入视野,虽还不是十分的清晰,在视线里一晃儿就向后飞去的画景,还是依稀可见。此时天音回首,泉水像一条玉带一样一样望不到边际,看来无论飞到哪里,都不会断绝。
此时的天音心头微微的跳动,好像一种情愫再萌生,这种心灵感应到底是什么事情呢?来到火星,意外回唐之后,就两个让她心灵颤动的事情,一个是人,当然是王煜;一个是物,当然就是从月亮到火星一直提到的那个宝物-金匣。这些日子,因为手脚被束缚,也摸不清瀚海无痕的葫芦里装的是什么药,为了不误大事,所以基本都是三缄其口,除了撒几顿不疼不痒的脾气,还是把握住了火候。
“莫非能与王煜再次相逢?”,随着心头的颤动愈加强烈,这个问号在欧阳天音心中似乎已经有了答案。
正如聪颖的天音这样的猜测,在东方还未欲晓的黎明时刻,卷流的飞瀑声响愈加清晰的传来,看来瀚海无痕绝非等闲之辈,袁府与东方佑唐的栖息之所,在他看来都是近乎了如指掌。
旋泉短暂地盘空在卷瀑面前,周旋了一会儿,这些惊奇的景观让天音颠覆了之前观念,原来远古的这些剑侠如此的技艺惊人。
“欧阳天音,今天你要看到我瀚海无痕为何能够号令江湖。”,这句话在天音听来隐约含有杀气,像是卷瀑之后藏有朝廷的人马。
旋泉转而调头儿向悬崖飞去,此时的云霞已经露出一线的日光,映入眼帘的绝壁悬崖突兀直立,倒是很有一番英雄气概。
石洞内的王煜,这一夜可以说是睁着眼睛没有睡过一分一秒。如狼牙般直立的箭床俨然成了他的心头之痛,这到什么时候才能练成如此神功呢。借着渐渐黎明的曙光,山洞里的光线愈加分明,此时的王煜才注意到,原来东方佑唐的眼睛一直睁着。
“东方壮士,你这一夜也没有睡啊!”,王煜觉得自己这一夜在洞里那种,像是翻箱子倒柜的样子,真的不是很体面。
话音未落,东方佑唐的左手向王煜挥了一个手势,像是有种魔力相吸,王煜倏的一声就飞到圆石上面。还没等王煜张口询问,东方佑唐对着洞口眉头忽然紧锁,“他又来了”,伴随着这四个字,圆盘开始山洞口方向加速,在洞口短暂停留一瞬,径直落下悬崖,不过速度平稳,在距地十丈时打了一个立稳,东升的一角太阳已经把这片山林照射的清楚。
这万万超乎王煜的想象,此时他才明白人外有人这四个字真不是好写的。借着还不是很刺眼的明光,他一下子惊讶万分,“莫非是在做梦吗?”,他下意识的重复了之前的动作,这个动作已经快成为条件反射了,拧了一下脸掐了一下手,“脸疼手不疼”,这个感觉让王煜半信半疑,面前与自己高度一致,也是在一个圆形但不是石头、而是像水花儿上面的,究竟是不是魂牵梦绕的欧阳天音呢?太像了,这不会错的,可是手为什么不疼呢?他还以为自己半睡半醒时,肩膀被东方佑唐狠狠拍了一下:“都什么时候了,还儿女情长,对面你不认识的人就是瀚海无痕!”
旋泉上面的欧阳天音面对这近乎万丈悬崖,对突然从山洞口而出径直而下的圆盘很是惊讶,待心头的颤动骤然平静稍许,她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王煜,真的是你啊。”,这句话虽然没有说出口,但是被旋泉打湿的秀发已经向王煜传达了这个信息。
“瀚海无痕,我早料到你还会来的,三番五次,这是第六次了吧”,王煜听到心里一震,忽然记起昨夜在墙上看到那么多关于瀚海无痕的字眼,原来都是有切实经历的。
“东方佑唐,前几次我在乎你是个豪杰,出手点到为止,这次我要袁天罡给你的《玄功》成为废纸。“此时的欧阳天音明显感到脚下的泉水涌动激流增加,王煜也愈发觉得脚下的圆石开始旋转,东方佑唐眼睛里的太阳已是一片绚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