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冲出屋子,冯少宇想拉着那乞丐一起走,可四下火光突起,人影杂乱,怎能寻着人,情况紧急,也是被迫冲出了屋子。只见屋外五丈远处,百余人已经将屋子围了个水泄不通,一熊腰虎背的大汉站在队首,手持虎头钢刀,一副凶狠模样,脸颊上有一长长似蜈蚣的伤疤,更是显得狰狞,想必那人便是汪铁城了。
冯道可眉头紧皱,拱手说道:“在下冯道可,江湖人称通天飞虎,不知阁下带了百十号人来,所谓何事?”
汪铁城哈哈大笑,声音又粗又厚,从身后推出个人来,道:“老子夜里带着兄弟巡山,遇到一群怪人,二话不说就跟老子我动手,老子三下两下就把他们杀死了,只有这个人跪地求饶,叫了我三声亲爷爷,才饶了他的狗命,这个人你应该认识吧。”
那人躲躲藏藏,汪铁城冷声一笑,叫道:“你怕什么。”,右手抓着那人的脖颈,提了起来。那人使劲挣扎,双脚凭空乱踹,却始终都是挣脱不了。汪铁城只看得是哈哈大笑。
冯道可定眼一看,那人竟是奉命出去寻找出路的李四,听到汪铁城说他跪地求饶,完全不像个将军所做之事,心中顿时火起,冷道:“此人我不认得。”
李四大叫道:“冯大人!你怎么会不认识我呢!我是李四啊!快救救我!”
任凭李四如何叫喊,冯道可只若未闻,冯少宇却忍不住了,走到冯道可身旁。低声对父亲说道:“父亲,那人分明就是李叔叔,你为什么不救他呢?”
冯道可本就是心软之人,听到冯少宇这般一说,心再也无法强硬,只好对汪铁城道:“此人正是我的一名下属,不知有什么地方冒犯了汪寨主,还请汪寨主原谅。”
汪铁城拍手道:“好极,此人伤了我二十三个兄弟,冯大人想要回他,需先拿银子来赎。”
冯道可一愣,说道:“不知汪寨主想要多少银子。”
汪铁城冷冷一笑,说道:“这二十三个兄弟伤势极重,生命垂危,每个就算一千两的医药钱吧,二十三个兄弟就是二万三千两,你看如何。”
他嬉皮笑脸,明显是在说谎,冯道可一行人全皆暴怒火起,冯道可手臂一挥,示意他们不可多语。
“你这泼癞,胆敢戏弄我们大人,一个人怎么会要一千两银子!”躲在一旁的车夫也是忍不住了,扯着嗓子吼道。冯道可瞪了那车夫一眼,又对汪铁城道:“依你罢,不过还请先放了人,保证安全。”
冯道可虽然是大内高手,皇帝身旁的护卫,江湖上享有威名的大侠,但也是为人清贫,不爱钱财,此次出行,身上也只不过带了少量银两,又不可挪动军饷,只好先应了汪铁城的要求,放了李四后,再找机会突围出去。
冯道可不知汪铁城的武功好坏,只是觉得他嗓如洪钟,身材强壮,是个硬手,所以不敢轻易出手。
谁知汪铁城突然一声大喝,将李四往外一扔,李四飞起丈高,冯道可虽然展开轻功想去想就,可无奈距离太远,还未接近,李四已经重重落在一块尖石之上,惨叫一声,尖石破肚,将身子穿透。此时李四还没有死,像杀猪般的惨叫,流溅出数丈,肠子依稀露了出来。
一干大内好手虽然也杀过人,可如此血腥的场景却是第一次见,皆吓得面色苍白,双腿微颤,一时间忘记了自己在干什么,纷纷呆在原地。
此时冯道可已来到李四身边,见此场景,眼眶一红,流下泪来,李四拼命嘶喊,猛地抱住冯道可的脚,叫到:“快杀了我!快杀了我!快…………”声音先是激烈,又细如游丝,最后完全没了声响,方才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眼下已被活活痛死。
冯少宇大脑一懵,大叫一声,呆在原地,不知所措。冯道可强忍内心疼痛,当下不做声,走回原位,说道:“汪寨主为何要将此人杀死。”这时冯道可的嗓音已经沙哑,可见内心悲痛。
汪铁城只是哈哈大笑,一脸喜悦,好像看到什么喜剧一般,说道:“这人没有了价值,自然杀了,你还真以为老子我真的稀罕你那两万两白银吗,这人早就招供,说你们运送着二十万两白银前往边疆,老子今天可要发大财了,哈哈哈……”
冯道可欲骂李四,但想起此人已死,心中暗自骂了自己,冷声道:“汪大寨主好大的口气,既然你知道了,我也不必再掩饰了,不错,我们正是在运送军饷途中,汪大寨主不怕被朝廷缉拿,丢了人头,我真是好生佩服。”
汪铁城呸了一声,说道:“老子当年叱咤中原,不怕天不怕地,更莫说朝廷,老子今天夺了你的银,向西走半月就可离境,皇帝老儿又奈我何。”
冯道可心中焦急万分,苦想应对之法,可他天生淳朴,又想不出什么办法出来,正在无奈。冯少宇却突然走出,对汪铁城说道:“你道你当年叱咤中原,又怎地被人赶到天山脚下,做起了见不得人的贼匪,定是被人又追又打,迫不得已吧。”
汪铁城一愣,脸上露出尴尬之意,胸口却燃起怒火,上前两步,怒道:“你的意思是我武艺低下,好好好,我来领教几招。”
冯少宇道:“以大欺小,不是好汉。”
汪铁城被他逼得哑口无言,只得厚起脸皮,叫道:“老子本就不是好汉。”
冯少宇道:“我怎么打得过你,定会被你所杀,不过杀了我倒不要紧,但你的弟兄们可瞧得清清楚楚,今后他们定会私底下骂你孬种,永远都瞧不起你,你怎么办。”
冯道可在一旁听得高兴,盼着儿子能说出话来解围,不想冯少宇接下来说道:“不如这样,你唤一个手下来和我过招罢了,若我坚持了一百招,就算我赢,你就立即从哪儿来回哪儿去,若我技不如人,坚持不了一百招,就算你赢,二十万两纹银就归做你,你看这样如何。”
冯道可你脸色一沉,道:“少宇,不可胡闹,你武功低微,怎能坚持一百招。”冯道可说的也是实话,冯少宇虽是他子,却自幼不好武艺,学时马马虎虎,虽然冯道可将自创的拳法传授给了他,可冯少宇十招已忘了八招,还经常胡乱出拳,漏洞百出,别说十招,若真对上一个久经杀场的贼匪,恐怕十招也坚持不了。
冯少宇使了个眼色,低声说道:“父亲放心,自有高人助我。”
冯道可听得莫名其妙,本想亲自上去与汪铁城斗个三百回合,可觉得丹田空虚,内力少剩,原来是为了逼退那诡异香气,耗去了大半内力,他大吃一惊,心想绝对不能露了破绽,让汪铁城瞧出自己内力空虚,不然今天这一行人恐怕要全部遭殃。眼下只得无奈同意冯少宇,道:“好,我会在旁保护你的。”
冯少宇点点头,提起软剑,觉得不顺手,又向汪铁城要了把利剑,说道:“汪寨主,选一个人来和我打吧。”
汪铁城冷冷说道:“非我欺负小孩,是你自取灭亡。”说罢,又说了几句冯少宇听不懂的语言,一大汉从人群中走出,只见那大汉浓眉长发,牛高马大,手里提着一柄斧子,杀气腾腾,凶狠的盯着冯少宇,眼神中透着不屑。这大汉却长得不似汉人,多半是回纥族汉子。
这男子叫做札木查,见他走上前来,行了个礼,冯少宇装作行礼模样,微微低下腰去,一剑却猛地朝札木查胸口刺去。札木查吃了一亏,不住咒骂,斧子一撩,想要去劈开利剑。
冯少宇剑锋急转,身子跟着侧旋一周,避开了斧子,直刺札木查的肩膀。札木查冷声几笑,身子向着侧面一躲,轻松避开剑锋,化防为攻,一脚踹出,将冯少宇逼退。冯少宇虽退却笑,叫到:“一招了。”
冯少宇又持剑迎面而上,札木查正要一斧劈下,却突然大叫一声,手臂软了下来,露出破绽,这正给了冯少宇机会,只见他向前跨出三步,利剑猛点,刺中札木查身上四五处,可他力气甚小,连札木查贴身皮衣也没有刺透,但总算占了个便宜,叫到:“六招了。”
双方越斗越紧,札木查越打越气,每次他想要出招,总有一快异物打在自己的穴位上,自己身子便不受控制的微微酸软,又被冯少宇逼上,只得步步后退,口中大骂,冯少宇占了便宜,道:“看样儿还是个汉子,打起来倒不如个娘们儿。”札木查本来就恼怒,虽听不懂冯少宇所说,但听到冯少宇这般语气,定是坏话,大喝一声,猛地向前跨步而上,利斧顺势劈下,可谁知双腿突然一痛,随即一麻,突然无力,猛地朝着地上栽去,头先着地,跌倒在地。
冯少宇拍手嬉笑:“好一个狗吃屎,想必是怕我武艺高强,把你打得半死不活,就故意摔倒在地,装作受了重伤,你倒是个聪明之人,知难而退,其实你想认输投降,对我说了便是,我是通情达理之人,不会太为难你。”
冯道可听得好笑,憨厚的笑了起来,他在观战之时,本计划着冯少宇遇见危险,就上前助战,却发现每当札木查用招之时,都会有一粒石子打中札木查的某个穴位,这粒石子弹得又快又急,寻常人根本无法察觉,冯道可心道:“少宇果真有高人相助,不过这荒郊野岭的,谁会来帮忙,那人武功高我不少,少宇结识了这种高人,今后行走江湖要轻松不少。”冯道可性格老实,心里此时全是为儿子高兴,全然忘了此时正被百十位贼匪包围着。
札木查听不懂汉语,听冯少宇叽里呱啦的讲了半天,全然不懂,木然半天,转头向汪铁城看去,只见汪铁城双目似要喷火,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定已怒极。便忍着双腿剧痛,挣扎爬起,又与冯少宇斗了起来,冯少宇嘻嘻笑笑,札木查欲哭无泪,贼匪们见札木查畏畏缩缩,不敢出手,皆是狂笑,汪铁城倒是看出了一些端倪,眼睛不住望向冯道可,以为冯道可暗中出手,可冯道可身不动,手不挪,哪有出手模样。
冯少宇武艺低微,常被父亲训诫,今天有机会放手与札木查一搏,他想尽可能在父亲面前炫耀嘚瑟,手上的剑刺得更快,做出一副高手模样,那暗中出手之人也明白了他的意思,每次弹出的石子只会让札木查招数破解,疼痛难忍,却不将他打倒,冯少宇又逼上,数次将札木查击倒在地,可谓是出尽了风头。
转眼两人已经过了百招,可冯少宇却不依不饶,边打边说:“父亲你看,我又将他打倒了。”半响,又道:“父亲,你看,他奈何不了我。”众人只是哈哈大笑。
汪铁城心道:“坏了,这趟可能要栽。”他在天山作匪,干过的坏事不下百件,杀人放火,烧杀抢掠更是不少,从来没有失手过,眼下却要栽在一个小孩手中,今后定会名声大减,在天山一带失了威严,恐怕是混不下去了。汪铁城越想越怕,虽是大雪天气,额头上却渗出汗珠,焦急不已,心中暗自决定要厚起脸皮,否认刚才的约定,再杀人灭口,才可保住名声,想完,他轻松一笑,朗声叫道:“冯大人之子真乃英雄少年,我认输便是,还请收手罢。”
冯少宇却打得兴起,怎愿停手,被冯道可一声呵斥后,方才被迫停手,笑道:“我赢了,请你履行承诺,这就让我们走吧。”
汪铁城笑道:“好好好,我这就放你走。”便微微侧身,让开条路,冯道可正要感谢,脑后一股劲风突然袭来,迅疾生猛,只是一瞬,已经逼近!